今年的旧历年来的特别早,寒假才开始,大家就开始互道恭喜恭喜,鞭炮响了几天之後,大家回复士农工商去、各自为政,大家通通回到正常的生活,只有一种职业不必,那群人叫做学生。
当然,事情总是会有一些例外,例如:G中和N中的管弦乐团团员。
吃过母亲准备的美味早餐,任亦歆开开心心的出门团练。
今天的太阳公公特别给面子,所以她没有发现自己少穿了母亲准备的大衣。
昨天是第一天练习,看到进度表上始业式三个字,她就决定装病不去,让方宇禾替她请假。
在电话中问过方宇禾,得知和G中学生初次见面,大家一一自我介绍,根本就没练习,她更庆幸自己没去,谁知道宋瀚又会作什麽出人意表的事。并且顺便取笑一下这样的仪式跟我爱红娘有的拼。
所以今天是她年後第一次团练,心情愉悦,幸好团长还算是有些人性,在他们的学校练而不是去到G中,规定的时间又是九点,使得她的心情更加愉悦,虽然放饭时间变成了一点,但是大家都非常满意能够晚一点起床。
才骑出巷子,就被叫住了。
「你昨天干嘛不去学校团练。」
任亦歆紧急煞车,车身稳不住,差点摔下来,宋瀚立刻帮她稳住车子。
冤家路窄就是冤家路窄,她深刻的感受到了此俚语的真谛。
「喔!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神出鬼没!」她真的被吓了好大一跳。
「喔!那你可不可以载我一乘啊?」他微笑看她,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以前觉得他的微笑可恶,现在终於明了真正的原因,他的微笑迷人的很可恶啊!
她看了一下,立刻收敛心神:「鸡同鸭讲。」她拨开他在把手上的手:「你想的美。我要迟到了,不要挡我的路。」其实才八点二十分,时间还早。
「我知道时间。」他戳破迟到之谎。
「那又怎样。」她迟不迟到,由她自己定义。
「你昨天怎麽了!为什麽没来。」宋瀚看亦歆的气色好的很,不像生病。
「要你管!」她撇头不看他,怕看的太久失了神。
他干嘛关心她啊!他不是以激怒她为乐吗?至少国中时期她饱受其气,每每怒的不能自己,他就会露出似笑非笑的微笑。
「莫非你有难言之隐。」
「对你,我只有不想说,没有不能说。」他作什麽咬文嚼字的。
「是吗?」他想激她,激出个端倪。
亦歆决定不让他专美於前、气定神闲、好整以暇,总该轮她让他哑口无言:「你不知道什麽叫做生理期吗?回去看看健康教育课本吧!」说完,她潇洒的离去,有一种将了他一军的感觉,她没看他的表情,相信着宋瀚一定会傻眼很久一段时间。
这次,宋瀚没有拦她,只是在她离开了约莫三十秒後爆笑出声。
不过,昨天并不是任亦歆的生理期,只是想要让宋瀚住口,不想让他看穿她。
★★★
到了学校後,几位同学关心的问她怎麽了,她免不了的编了一些头痛之类的谎言。
和同学嘘寒问暖一番後,在G中和N中的两位竖笛首席的介绍下,她和几位G中的同学打过招呼,开始装乐器,含竹片。
九点,大家开始分部练习,宋瀚及时赶到。
原来他是吹小号的,任亦歆忍不住还是瞄了他一眼。
宋瀚发现了,很俏皮的对她眨眨眼。
亦歆看到後就迅速的离开团练教室,前往分部教室上课的一路上都在咒骂宋瀚。
分部练习结束後的放饭时间,因为大家还不是很熟,所以仍是壁垒分明的各自为营,任亦歆跟几位较熟的同学,还有方宇禾一起用餐﹔宋瀚则是和他的同学一起。
亦歆用余光观察坐在另一边的宋瀚,她以为掩饰的不错,但宋瀚还是发现了,而方宇禾也察觉。
「你一直看宋瀚干嘛?」方宇禾小声的询问她。
「我哪有看他,你不要乱说。」她才不会承认。
「还说没有。」方宇禾错愕的发现亦歆对宋瀚的不同於他人。
亦歆没有回应,只是更认真的扒饭吃,不留一粒米。
「他还是一样优秀。」连乐器都是那样的容易上手,他才学不到半年吧!刚刚听了他被大家起哄吹的曲子,真的是没话说。
「方宇禾,不要再跟我说他,那不干我的事。」她一边收拾饭盒,用面纸擦擦嘴巴。
「每次说到他,你就好像一肚子气似的。」他的直觉让他很难过。
「嘘!」她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要方宇禾安静,擦擦桌子:「我要睡一下,你如果还想继续聊天的话,我就不奉陪了,你可以另寻良伴。」她趴下去之後又起身:「如果你的良伴是宋瀚的话,我会劝你也跟我一样好好养精蓄锐。」谁知道宋瀚会跟他说什麽。
方宇禾默默的看着亦歆,像是发现了什麽似的。
宋瀚昨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们并不认识,虽然同一间学校三年,但从来没同班过,社团也不同,一个爱打篮球,一个爱踢足球,怎麽也兜不在一起。
当宋瀚问他亦歆的事,他也有些惊讶,只说了请病假,之後也没有再交谈。
他不知道跟宋瀚说什麽好,也没什麽好说的。
★★★
下午团练时间飞快,练了一整天,连团长都受不了的准时放人。
亦歆不想被方宇禾问东问西的,更不想被宋瀚给拦下,她快快的收拾,准备溜之大吉。
方宇禾的确没有赶上她,但是宋瀚却赶上了她,在她牵到车的前一秒。
「载我一乘吧!很顺路的。」宋瀚背着乐器站在她的车前面。
「谁理你啊!」她解开车锁,牵动她的车。
宋瀚抓住她的车手把,轻轻的碰到她的手,看着她,亦歆像是被烫到一样的放手。「你干嘛啦?」
「既然你不载我,那就只好我载你了!」他很无赖的坐上车子。
可恶,当初不该买这种有後座又有火箭筒的车:「我不给载,你快下车。」
「那......我只好先走一步罗!」
「你慢走。」终於肯下来啦!她松了一口气。
不!他没下车,他悠闲的骑走了。
「宋瀚!你停车。」她很没有气质的大叫。
宋瀚没有立刻停车,但是回转到亦歆前面。
「小姐,你不用那麽大声,我的耳朵很好,听的见,没聋。」宋瀚微笑看她。「怎样?给载吗?」
她束手无策,坐上後座。
「扶好喔!」他骑动前的叮咛:「要是摔下车,我是不会帮你付医药费的喔!」
「知道啦!」可恶。
在一样的道路上,她的心情有着大大的不同。
她努力的不想触碰他,即使是衣角也不愿,只是在脚踏车启动的那一刻,念头随着下意识扭变,太大的颠簸,使她瞬间不顾一切的抓住他的衣服。
「喔!」她抓紧的双手涨红。「你到底会不会骑啊?」她抱怨,手却再也不敢放开,深怕重蹈覆辙。
「嗯……我想……」他沉思了下,亦歆以为他有什麽好理由可说:「可能是你太重了吧!」他一本正经。
「你说什麽?」她怒火冲天。
他难道不知道女人最忌被说三件事吗︱︱老、丑、胖。
他说了!他竟然说了,还说的不痛不痒。
「我说……」他显然不打算收口,而且还想再说一次。
「停!我要下车。」她是白痴吗?竟然和他共乘一车,车子可是她的,凭什麽要受左右於他啊?没道理极了。
他回头笑眼看她,不发一语的又回过头去。
「笑什麽?」她被他看的气焰全然消失殆尽。
「笑你上了贼船还想下。」他的语音带笑。
她仍是那般的容易被他激怒,他一动作就立刻反应,被牵引的那样明显,无所遁逃於天地间。
「哼!」她不以为意的偏头怒哼。
她知道她这样很小孩子气,但是一面对他,她的一举一动都难克制,而偏偏他们又冤家路窄。
在他的身体之後,寒风不再凛冽直扑,她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让宋瀚载,并不全然是坏事。
转过街角,面包店正发出阵阵浓烈的香气,他们的车速渐减,慢慢停下。
他家到了吗?不然车为什麽停了,亦歆还在猜测着。
「等我一下。」宋瀚下车。
「喂!」她想问他些什麽,他却没做停留。
啥?现在是怎样,她傻眼看他走进面包店。
很饿就是了啦!他真是将闻香下马这句成语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边等着:「哈啾~~」她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喷嚏,向够冷的寒流叔叔致敬。
今天一整天都在室内,刚出室外时又适逢她怒火烧正旺,压根没想起忘记带外套,现在好了,会去肯定又有一顿好骂,她可以想见母亲的怒颜。
她其实大可以一走了之,放他鸽子,但是她又好奇他想做什麽,虽然知道进了面包店除了买面包也别无它事可作,但她就是想等,等他下一步的举动为何。
宋瀚走出来了,而亦歆欢迎他的方式是再打喷嚏一个。
宋瀚看着她:「你很冷吗?」
亦歆给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告诉他难道喷嚏是打假的吗?
宋瀚将手上的面包丢给她。
「你干嘛?」对於宋瀚的动作,她无解。她刚刚应该没有说她饿吧!
「红豆面包。」
「红豆面包?」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健康教育也念的不错。」他不想说的太明,她不会是故意装蒜吧!
她懂了!然後更不懂了。
然後看着宋瀚,像是想观察些什麽似的。
她骗他只是想让他尴尬,结果他却真的被骗了,还傻傻的记着。
接着,宋瀚脱下外套给她。
他递给她,她没收下,还是愣愣的看着宋瀚。
「怎样?」宋瀚发现了亦歆直盯他瞧:「看帅哥是要收钱的喔!」
「你少臭美。」亦歆忘了吃人嘴软,啃起宋瀚给的红豆面包。
宋瀚笑,将外套披上她的肩。
好暖喔!她想拒绝他的,却说不出口,天气太冷,外套太暖。这下好了,不仅吃人嘴软还拿人手短。
宋瀚站在一旁,等她吃面包。
他很开心她没溜之大吉,默默的等待,算是一份自信吗?他知道她不会走。
她吃了两口,发现宋瀚没有买给自己吃,她捏了一半给他:「吃吧!」
宋瀚没说话,接过那一半面包,眼中有一丝喜悦缓缓的流出,彷佛吃着幸福果子一般的咀嚼它。
「我可以回家了吧!」亦歆吃完了红豆面包,毫不客气的连外套都索性穿好。
「可以。」
很暖,连心都暖了,宋瀚真的是一个让她无从定义的人。
一路街灯昏暗,他没有再停下,时间却就这样的停着。
此刻,他在想什麽呢?而她自己又在想些什麽呢?她无法回答,任一个问题都无从回答起。
车又到了那一个巷子内,他们停下了车,亦歆将车牵进去。
她以为他会骑回他家,然後让她自己骑回家,不管怎麽说,这样都合理多。
她不想和他道别,因为那表示善意的释放,她想和他作的一直都是敌手,怎麽会这样呢?然後,在发现她未曾站过上风,所以对他避而远之,然後呢……
「我走罗!」宋瀚明白她,因为她的无从掩饰。
「嗯!」她背对着他,发出一个单音,表示她接收到了。
「我要走了!」他再说一次。
「喔!」她听到了啊!可能是刚刚的单音不够有力到让他听到。
「我真的要走了!」
「我知道。」她气恼,她又没留他,他干嘛要走不走啊!她转过身看他:「你到底走不走啊?」
「我要走啊!只是……你是不是应该还我外套。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
她二话不说的脱下外套掷向他,恼羞成怒:「你快走!」
不管是上了贼船,还是下了贼船,她都一样易被宋瀚激怒。
接到她掷过来的外套,在砸到他的脸之前。
在她耍门之後笑出声来,他喜欢她气恼不已的模样,因为那代表在乎,不论是恨的牙痒痒的那种,亦或是另一种,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