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晴雪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这…..这里是哪里?
她怎麽了?
她记得她好像想去找政威,结果…..结果…..
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却突然有一股愤怒声传入她的耳里,让她不禁吓一跳。
这个声音不是…..
她正要下床时,却发现左手被打了点滴。
可恶!她这样就不能出去看发生什麽事了阿!
她毫不犹豫的,直接把点滴拔掉,不在乎左手流下的每一滴血,只想知道外面发生什麽事。
她慢慢拉开门,左看右看,却发现右边有人在健谈,她慢慢扶着墙壁走过去,躲在角落看了一眼,发现是她两位哥哥,王胜扬与范政威。
他们两个在谈些什麽?
在她想去问的时候,王胜扬却开口了,「政威,你讲这话是认真的吗?不让晴雪动手术?你在想什麽?」
「再认真不过了。」
「你在想什麽?你明听到医生有说她的喉咙的病开始恶化了,你却无动於衷,医生也说了再不动手术的话,晴雪可是会…..」
肿瘤恶化了?难怪她昨天才这麽不舒服,但是…..
「你说的我都知道。」
「真的知道的话,那就趁晴雪睡着的时候,赶紧叫医生帮她动手术吧!她只剩五个月的时间了,你要眼睁睁看她死吗?」
「哥,你明知道晴雪不想动手术,你还要趁她睡着时动手术吗?」
「她不想动手术也得动!生命是可以任她这样乱搞的吗?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欸!」王胜扬只除了这个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哥,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可是爸不是要我们赶紧找最好的医生吗?」范政威也很想啊!可是他答应过她了。
「我们已经找半年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还要抱着希望吗?」
「但是晴雪曾说过,要她失去声音她宁可死,就算你现在要医生替她动手术好了,她最後活过来了但却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这样跟死人有什麽两样?」
「不然你告诉我该怎麽办才好啊?!」王胜扬愤怒的伸出手揍向墙壁,那样不行、这样也不行,他到底该怎麽办?
「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还有希望,哥不要放弃!在找两个月吧…..」范政威也很急,可是他不能像大哥一样激动。
「在找两个月?」王胜扬听到差点没暴怒,「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麽?晴雪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在等两个月,万一她的病越来越严重…..」
「难道你不愿意听晴雪的要求吗?如果这是「最後」的「要求」,那你不会想替她实现吗?她只有这个「愿望」而已,你以为我不痛苦吗?」他沉声的说着。
王胜扬沉默了,她唯一最後一个「愿望」吗…..
王胜扬最後妥协了,「这是晴雪的期望吗?」
「是。」
「我知道了,在两个月,要是没有的话,那我用我的方式劝她动手术。」
「我知道了。」范政威点头,这是大哥最後的期限,可是办法是什麽?这让他感到苦恼…..
而在一旁听到的晴雪,感到内心冲击。
她真没想到大哥竟然这麽反对…..她还以为大哥一直都很冷淡对她呢…..是她误会他了了吗?
喉咙病情恶化了阿…..她伸出手握住自己的颈部,内心有点不安。
她真的可以动完手术又能保有声音吗?
过了三天,她出院了,却接到好友的聚餐邀请,她由二哥开车接送,送到一家火锅店,她才下车。
在一家火锅店,四人入座,每人点一份火锅,晴雪一直觉得自己吃火锅实在很浪费,但是朋友又很爱约火锅店,她也无可奈何。
而这次聚餐的消息……
「你明年要结婚了?!」
「是阿!」林茉婷呵呵的一笑。
谁也没想到四人最早要出嫁却是林茉婷,重点对象是高曜宏,也就是范政威的朋友。
「真是没想到阿…..」世界可真小。
「欸!茉婷,万一那个姓高的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绝对会好好帮你修理他。」林梦亚不说废话,直接讲重点。
「我倒觉得被欺负的是高曜宏…..」晴雪说出了心声。
「不要说茉婷啦!晴雪你呢?你不是说你恢复了记忆,范政威不也知道了吗?你还不打算成家吗?」
成家?她还没想到这一点,因为她只剩…..
五个月的时间了阿。
「唉唷梦亚,这个又不急,你干嘛一副一定得把晴雪嫁出去的表情?」洪夜音觉得好友太急了。
「不是啊!想想他们都在一起多久了?什麽误会都解开了,难道他们只想过交往都没想过结婚吗?还是范政威不想被绑住?」林梦亚猜测。
「那…..那个……我觉得太早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总不能她的生命还有五个月,还要求他跟她结婚吧?
「晴雪,有好机会一定要把握阿!」林茉婷以过来人来说。
「茉婷,谢谢你,到时候我一定会和政威参加你的婚礼。」这句话说得让她内心感到难过。
明明知道可能没那个机会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说。
坐上二哥的车子,她内心还是有点感到不安,只能一直往外看,这让范政威都看在眼里。
「我们稍微绕路一下吧!」
「咦?为什麽?」
他没有回话,直接把车停在适当的地方,在牵着她的小手到了空地…..不!应该说是公园。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让她忍不住发问:「你怎麽了?」
「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看得出来?」
「嗯。」
她沉默一下,才开口,「我刚刚说谎了呢!对梦亚她们。」
「怎麽了?」
「你知道曜宏和茉婷明年就要结婚了吗?」
「嗯!我知道。」多亏刘易枫那个大嘴巴。
「我跟茉婷说,我明年会和你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说谎了…..明知道我活不到今年,根本无法参加他们的婚礼……」她也很难说出口,只怕好友更难过。
范政威没有说话,只有沉默。
「可是我没问题的。」她站起身上前走,便转身面对他,「不管有没有找到那个办法,我都答应你会好好吃药控制病情,活到最後。」
「这是你的真心话?」
「嗯。」
「你连对我都要说谎吗?」他正经的眼神直视着她。
「咦?可是我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说你想活下去就活下去,你说你害怕就说害怕阿!」
她低下头,不晓得该回什麽才好。
「这是很正常的吧?想活下去是人类的本能阿!所以,不要对我说谎阿!」
「那…..说了又能怎样?我说我想活下去!我说我很害怕,说了又能怎麽样?我…..」
他站起身上前抱住她,「你放心好了,你绝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会找到拯救你的办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晴雪睁大眼睛,没有回话,只有紧抓着他的衣服。
可是,真的可以如他所愿吗?
过了两个月,在美国——
王胜扬喝着咖啡,正在与眼前的人谈case,但其实两人早已认识很久了。
「胜扬,真没想到你会问我医学的事情,真让我感到意外。」
「你现在知道了又怎样?」
「问我有长了肿瘤却希望能保留声带的方法…..是吗?」
「嗯。」
「你看一下吧!这是病人的病历表。」王胜扬拿了一张病历表给了对方。
眼前的男人十秒内看完,病历表这种东西对於他的工作来说是家常便饭。
「王晴雪吗?跟你同姓呢!是你的亲妹妹…..是吧?」总不会是弟弟吧!这名字很明显是女孩子阿!
「是阿!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不会失声的治疗方法?」
谁知道这男人笑出声,「哈哈哈!胜扬没想到你挺疼爱你妹妹的嘛!在学校很多人谣言你根本不把妹妹看在眼里,无血缘的弟弟还比较谈得来。」看来谣言真的不可以太轻易相信阿!
「你闭嘴!廖天旭我是来找你谈我妹妹的病情,不是听你聊当初的谣言!」王胜扬最不屑谣言这种东西了。
「好!好!我不说。」廖天旭憋着笑,看来他火大了!他还不想死阿!只好正经的重咳了一声,「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如果以现在的手术的话,帮晴雪动手术的确会失去声音,但是目前美国有研究一种方法可以让她不会失去声音,只是…..」
「只是什麽?」
「目前没有人尝试过这种手术,虽然我也研究了不少时间了,但毕竟这种手术还是得看晴雪的身体适不适当…..」
「意思是要动这种手术,还得看晴雪的身体状况吗?」
「以目前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以我看病历表的情形,状况算挺严重了,最好要赶快动手术,她目前应该只剩几个月可以活了吧!」
「剩三个月了…..」
「如果你希望我替你妹妹动手术,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只要本人同意动手术,廖天旭绝对会救,「这个手术我还没有尝试过,不能保证能不能成功,而且以我个人观点,我很不想把病人当作实验品…..如果真的要我执刀,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并且告诉晴雪这一切。」
「你短期间可以来台湾吗?成功机率有多少?」
「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我能在两个月内完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短期间把你妹妹带来这里检查这个手术适不适合,至於机率…..我想只有六成左右吧!」
六成吗?「如果失败的话…..」
「就只有死。」这句话狠狠刺进王胜扬的内心。
这句话压得他心里好沉重…..可是不试试看怎麽会知道呢?
「我知道了,我联络政威告诉他一切。」
「是说…..」
「嗯?」
「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吗?不是吧!年纪已经不小了喔!」廖天旭正经话说完,反而以开玩笑的口气跟王胜扬说话,虽然王胜扬早就习惯了。
「你罗嗦!」王胜扬要不是为了妹妹才不会来找自己硕士的同学,他跟他怎麽这麽孽缘阿!他上辈子做错了什麽阿~
晴雪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稿子,只差了一步就可以完成了!可是不知道还缺少了什麽…..
坐在旁边的范政威,手机响了,他顺手接了起来,「喂!」
「政威,是我。」
「哥?怎麽了?」
「晴雪在你旁边吗?」
「嗯。」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他看晴雪一眼,便走到外面。
「哥,怎麽了?」该不会是要告诉他要如何逼晴雪动手术吧?
「我找到方法了。」
方法?「难道说…..」就跟他想得一样吗?
「我找到能不会失声的办法了。」
「真的?!」范政威情绪有点激动,仿佛快喘不过气,「哥,你不是在美国吗?你找到医生了吗?需要我去谈谈吗?快告诉我啊!」激动到王胜扬都不知道该怎麽插话。
「你不要这麽激动行不行啊?」听到晴雪喉咙恶化时都没有这麽激动,他现在激动个毛啊?
「这要我怎麽不激动…..」他恨不得现在冲去美国找大哥。
「方法找到是找到了,但是…..」
「但是?」
「还没有人动过这种手术,意思是晴雪会是第一个。」
「这个…..」意思是她会成为实验品第一个?
「可是在我看来,总比晴雪不愿动手术好,虽然成功机率只有六成。」
六成?至少有到一半还要多一点点….
可是六成对他来说还是不能放心……
「如果失败的话…..」
「下场就是死。」
这让范政威内心揪了一下,手机也差点拿不住。
这样的话,他要让她动这个成功机率不高的手术吗?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办法…..
王胜扬知道弟弟在担心什麽,「你放心吧!这个医生可被称为神医,到现在没有一个病人是他救不回来的,至少赌一赌吧…..」
「我知道了,那麽是要带晴雪去美国接受治疗吗?」
「不!去美国只是检查而已,毕竟这个手术还是得检查一下身体适不适合。」
「我会跟晴雪说的,那就这样。」挂断电话後,他走进屋子里。
「怎麽了?」晴雪停下打键盘的手指,回头问道。
在晴雪出院的两个月,她搬进范政威以前买的一间小房子,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两个人住刚刚好。
「那个…..是大哥打来的。」他突然觉得他好难以启齿,可是又不能不说。
「哥说了些什麽?他不是在美国吗?」
「哥他……」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哥说他找到了能为你开刀的医生,不会让你失去声音。」
咦?这是真的吗?
可是二哥似乎不是很开心,「那很好啊!」但为什麽表情却那麽哀伤?
他蹲下身,二话不说的抱住她,紧紧得抱住,让她好难呼吸,「欸!你怎麽…」
「这个手术成功机率只有六成而已,而失败的话…..你就会死。」
原来如此,他是因为这种事情不安吗?
「不过,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我一直都知道喔!你已经守护我七年了,所以手术一定没问题的,我相信。」
「而且总比不尝试好吧!我可是那种越困难越想尝试的人呢!」
这两个人真的是兄妹欸!说的话一模一样,而且他还是被安慰的那一方。
「但是,那个手术从没有人动过,也就是说,你是他第一个动这种手术的人,风险很高吧…..」
「那麽,来约定吧!」
「约定?」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保证。」她轻轻推开他,一只手比个六字,一副要打勾勾的模样。
「那麽,我也跟你约定一件事吧!」他也比个六字,「如果你动完手术能活了下来,那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是什麽新的周边吗?」一听到惊喜,晴雪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个女人除了周边没别的事情可以想了吗?
「不!比周边还要更大的惊喜。」他决定先保密。
「我知道了,那麽就约好罗!」两人勾勾小拇指,大拇指也贴着。
倒过来就是爱心了喔!
勾勾拇指他可不满足,双手直接放在她的双肩,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没有反抗,闭上眼睛十分绵长又令人享受的吻,两人十指交扣,家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氛。
他的愿望阿。
就是想和她一起牵手一辈子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