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笙大哥，我是不是也有个未婚夫？」
他还在为齐容澈找到这一带的消息感到烦躁，云君欢就先丢了一个震撼弹给他。
他掩下内心的讶异，目光清浅的回望云君欢：「怎麽忽然问这个问题？」
云君欢顺手翻了个绿豆糕咬上，带些迷惑的看向远方：「我今天听到那个千里寻妻的故事时，就忽然有种想法，我应该也是曾经为了找什麽人而跑个老远，可是我却想不起来是找谁……笙大哥，你可知道这事？」
他低垂眼睫，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云君欢在这儿探讨这些问题。
「如果有的话，我想我肯定很爱很爱那个人。」
少女的话，虽是一串假设，却像是一柄重捶不断地打在他的心上。
是啊，很爱很爱。
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可以用到这般的形容，且又是怎样的感情，可以让她就算忘却一切，也还记得那份曾经深爱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继续问下去。
「嗯？笙大哥怎都不说话啦？」歪着脑袋，还沉迷在自己的假想当中的少女有些纳闷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唔，看来脸色有些难看呢。
「你不舒服了吗？我今儿个有给你带些药回来唷！」
听闻女孩终於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後，那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沉重的神色缓缓转晴。
他笑着摇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云君欢说明自己的不对劲。
「你......怎麽会觉得自己曾经有着那样深刻的爱恋？」
斟酌片刻，他终是询问出口。
他不敢面对，却又忍不住地想要知道，齐容澈在她心底，到底紮根多深。
听到问话，少女的笑颜渐开：「一种直觉呀！直觉告诉我，我曾经有着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我没说错吧？」
直觉？他皱眉，对於女性这所谓的直觉论，他总是无法理解。
那个给他返阳丹的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虽然我把药给你了，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肯定不会自己用。”
然後不可否认的，那人的直觉挺准的。
「对，只是那个人最後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道路。」
这句话他没说错，齐容澈逃离了云染，选择面对自己的国恨家仇，选择了寻找齐尚纬报仇。
尽管最後那个仇可以算是云君欢帮忙他们报的。
又尽管最後齐容澈还是决定抱着性命的危险打算前来搭救云君欢。
虽然此刻的他可能会说，如果有着像云君欢这样的姑娘用着全部深爱着自己，他可能会选择抛弃那些仇恨，但若是易地而处，让他在不明白自己同胎兄弟的处境下，抛下了那些血仇，他也真的是办不到。
搞不好他还会做得比齐容澈更绝，利用那少女最纯粹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是他利用齐容澈对自己的愧疚，让他主动向齐尚纬做出攻击。
如何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这点齐尚纬的身教把他教得不错。
最终让他利用在齐容澈与齐尚纬身上，如果一切顺利，在那两个人互咬的时候，他冒出来捅齐尚纬一刀，然後完美报仇，可偏偏就是多了个云君欢。
齐容澈毫发无伤，齐尚纬则因蛊虫而死。
他该再残酷一点，无视那少女逐渐凋零的生命。
然後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偏偏就是多了这份差错。
而这份差错，足以毁掉他的全部，可他却乐於被如此摧毁。
他就是这般矛盾，曾经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脱离那片苦海然後存活下来，如今却成了就算只剩下几日性命也只想有这人陪在自己身旁。
那个曾经不顾一切想活下来的自己，就这样丢失了。
「我还真的有未婚夫？」
不明白齐宇笙心理活动的云君欢，有些讶异地瞪着眼，像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回应。
他扯扯嘴角，未婚夫吗？「你曾说，要那人当你唯一的夫婿。」
「那他拒绝了我？他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怎麽可能。
他多少次看到齐容澈眼底的挣扎，那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的爱恋，也许双生子之间真有所感应，让他能彻底明白在那个人心中，到底对这女孩充满着多少感情。
他也曾想过，也许是这份感应，让他不由自主地也认为自己该喜欢这女孩。
抬起手，他有些无力的揉着自己的眉间，对於少女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
又或者该说，他不想在这剩下的宝贵时间当中，谈太多关於齐容澈的事情。
「有机会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有机会......你再自己去发现吧。
让他亲口告诉云君欢，有个男人无比深爱着她的这种话，对他而言也太过残酷了。
「哎呀！都这时候了啊，我得快去煮饭才行了，不然等等齐尹又要碎念了！」
就让他，再继续贪恋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吧。
***
云君欢失踪，已近三个月。
齐容澈从向陌永皇帝回报结果後，就开始以齐州为中心，向周围村落找去，可都已要三个月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愿相信他的女孩，就这般消失在这片天地当中。
因为心底总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着自己，告诉着他云君欢还活着，她不可能就那样离去。
那个固执的姑娘，总不会舍得将他抛下。
可若是还活着，又是谁将她带走了？她又为何始终没有向他或云染传递消息呢？
心中各种的疑问窜出，却是始终寻不到一个解答。
看着市集中少少几个摊贩卖着些自家种植的蔬果，街尾的豆腐西施俏着脸跟身边的人谈着天，日子看似简单又惬意。
他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完全让自己放松过，就算是那个貌似最为轻松的童年亦是。
总是无法真切放下内心那过於深刻的仇恨。
秋嬷嬷，仇是报了，可是为何他却还是快乐不起来呢？
『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再次获得幸福。』
摸向怀里那张画像，他垂下眸，心隐隐抽痛着。
不知道重复过第几次的动作，他将画像取出，走向其中一间茶摊。
「请问您可曾见过这画中的女子？」
本已是抱着再一次失望的心情，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与往日不同的答案。
「咦！？这姑娘好似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