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澈!你看!这香囊是我第一次的成品,就送给你罗!』
他看着手中的香囊,金线勾边的墨兰栩栩如生,那个少女在她母亲口中是个天才,学什麽都很快,且都能学的精湛,从这香囊便可得知。
第一次就能用这样的成品,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澈澈你可要随身带着唷!这香囊能驱虫避毒,很好用的!』
那双带着几分轻灵与喜悦的凤瞳,闪着碎光,像是不断提醒着自己,她有多喜欢自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个少女是带他离开黑暗的光芒,却也是让他差点想放弃仇恨的引子。
他害怕自己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仇恨,最後选择仓皇的逃离。
『你去吧,我不会阻止你的。』少女的目光,带着淡淡破碎的心碎,像是不舍他的离开一般。
不,不对,她从未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
忽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灼烧又似遭人拉扯般,疼痛到几乎窒息,那一瞬间,他忽然再次想起了那双让自己无法忘怀的凤瞳。
他不能死,他还想再见她一面……
他曾答应过对方,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忍着全身上下欲碎的疼痛,他吃力的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自己内力的流动及身上的外伤,忍不住苦笑了起来,齐宇笙可还真是想要他的命?
不过身上的毒被解的差不多了,剩下只需要时间复原即可。
诊视完自己後,他才终於想起了自己被人给救走的事情,他抬起头,仔细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环境。
床顶淡蓝色纱帐随风轻飘,往外看去,是一只山水玉屏风隔开了内外室,窗边的美人榻上还有一本未看完的书被风吹翻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但外头天色已大亮,少说也到了未时。
整个房间带了点青春洋溢的少女氛围,但窗边挂着的几束乾燥草药及墙上挂着的千里江山图又中和掉了那份娇柔的感觉。
由此隐约可感觉出,这房间的主人是个看似活泼但其实身藏内敛的人。
就不知道那样的人是为了什麽而出手救他了。
他很确定对方绝对不是他圣楼的人。
心里有些紧张,想着自己要不要趁机先偷溜出去,但想想此刻的身体状况,那初初萌芽的打算马上给自己给掩了。
「醒了?」许是他起来的动静惊扰到外头的人,入门的人一头白发特别惹眼,映着阳光像是最珍贵的银器般,乍见的瞬间,齐容澈愣了几下。
这个人全身都是白的,一身白衣白发,连眼睫毛都是白的,像是雪做的人一般,感觉随时都会融化,然而当对方抬起眼时,却是见到一双似红宝石般华美的暗红色眼瞳。
「主子说,若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他的语调平淡无波,不带任何情绪,当齐容澈与他对上眼时,甚至还感觉不到来人对焦的目光。
彷佛这天下间没有什麽事情能入他的眼似的,但却可感觉出他对他口中的主子很是听从,当他话音落下,便又走到门外去,从守门的人手中接过一盘白粥递到了他的身前。
尽管他还没什麽为口,但齐容澈在对方冷淡却坚持的目光下接过了那碗白粥,硬着头皮的舀了一匙放入口中。
温度刚好,米饭熬煮的十分软糊,虽然看起来是白粥,但还不至於真的毫无味道,简单一句,还不错吃。
本来只想尝一口就罢了,但当他放下汤匙时,一扭头又再次见到那白发红瞳的男子,看着他放下的汤匙,隐隐的皱起眉头。
「主子说,要看着你吃完。」
……
「帮我谢谢你主子的好意,可是我吃不太下。」齐容澈微抽了抽嘴角,这碗白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真吃完多少还是会撑到的吧?
对方眼中的不悦刹时涌出,他抬起眼,齐容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终於映入了他的眼中,但此刻他却感觉到背後一阵恶寒。
奇怪,怎麽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主子要你吃完,你就给我吃完。」
「啊!?」
「你若不自己吃,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男子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碗,纤长如白玉般的手指捞起汤匙,那几乎与瓷器争辉的食指用着非常人所能达到的速度舀起了满满一勺白粥:「主子的命令就是绝对。」
「等、等一下!」齐容澈大惊,这人此刻的神情活像是要用白粥杀了他一般,吓得他连忙想要起身,男子却直接用端着白粥的手一把将他推向床角。
发现自己力量此刻不如对方,他连忙往後退去想逃离男子的桎梏,却没想到对方毫不避讳的单膝上床,将自己逼得毫无退路。
「给我吃完他!」
最後的最後,齐容澈想着,自己会不会没有被齐宇笙宰了,最後却死在一碗稀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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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怎麽来了?他醒了吗?」
看着推门而入的男子,那救了齐容澈的黑衣人此刻已退去身上染血的衣物并也盥洗换装毕,因为把房间让给了齐容澈,只好委屈自己睡在书房。
唔,本来她也想跟齐容澈一起睡啊!不过看着冰之焰之那两双不认同且毫不退让的眼神,最後只好这样了。
刚醒来的眼神还有些朦胧,冰之走向对方,轻柔的将滑落的棉被重新搭回对方身上:「醒了,也进食了。」
「喔?他吃完有说什麽吗?我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冰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脸上却还是挑起了清俊柔和的笑意,给他一身冰雪气质增添了几分人气:「他吃得一乾二净,味道应该不错。」
那个家伙居然让主子亲自下厨,而且还想不吃完主子煮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可恶。
所以就算用灌的他也要全部灌进那家伙的肚子里!
听到冰之的回话,她笑眯了眼,看似对这结果很是满意:「那这样我便去看看他吧!他身上还有些余毒未清呢!醒着也比较好办事。」
冰之如霜雪轻覆的眼睫微颤,他将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放倒回床上後,单膝跪在她跟前与其平视:「主子,您累了,再多睡些,那人用餐後也困乏了,此时正在补眠,主子晚些去即可。」
躺在床上,她眯了眯眼,冰之的话也没有错,且齐宇笙应该也知道从他手中夺人的是生死楼了,之後可能也会有不少动作,她可要养足精神好应付之後的事情呢!
冰之人如此细心,有他帮忙照顾齐容澈应该是没问题的,想到这便安下了心,看了眼守在床旁的冰之,她朝他绽了一抹笑容:「别顾着我了,去帮我照顾澈澈吧!
澈澈?有些小心眼的护卫听到了这个腻耳的称呼,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尽管内心多少不情愿,但主子的命令就是绝对……至於怎麽照顾?就看那人听不听话了。
「是,冰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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