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深夜,静音电梯在开关时不免有些声响;其实不去注意听也不会发觉到的,就是架不住有人杵在门口一直听,电梯一有动静呢,立刻关门跑上楼:结果不是。
不过来都来了,就乾脆在这儿等吧!范睦言想想,理直气壮地就在人家门前蹲坐下来了——
连着昨天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她在自家门口看见范先生蹲点……
一次惊吓两次惊吓,到了第三次似乎也就习惯了?就是这时间点很不寻常,可她都能半夜跑出去了,好像也没立场说人家。
「范先生?」
汪怡娴看他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说不大准这是醒着呢还是在度咕;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先主动喊了声。
半埋在双膝里的脑袋应声缓慢地抬起,范睦言难得用仰视角度看见她,总算不再是对着那低垂的脑袋了;也许是气温也许是奔波的缘故,她两颊红通通的,手紧紧捏着肩上外出笼的背带……对了,猫咪!
「牠怎麽了吗?」范睦言转看向她的身侧,笼子小窗里猫咪蜷缩成团、背影无精打采的,跟往常那个趾高气昂、灵动可爱的模样大相迳庭,光看着就觉得心疼。
「啊!老大牠……」他一出声,汪怡娴记起方才奔波的原因,眉头瞬间又纠结在一块。「牠整晚都懒洋洋的没什麽动,我以为牠是累了在休息,结果半夜发现牠一直在吐,又找不到哪边可以看诊……」
范睦言定定看着汪怡娴,仔细地把她的表情全看进了眼里。她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做,太好了;心里大吐了口气的声音,这听着或许有些傻气,却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举落之间的挣扎。
不过她刚刚说的症状……「可以让我看看猫吗?」
他站了起来,那份身高自带的压迫感立刻跟着扑上,把汪怡娴震得晕呼了脑袋双手把笼子捧上,却忘记它还在自己背着;当范睦言伸手接了笼子一拉,她也整个被往他的方向拉去——
这叫投怀送抱还是……猫啊?
汪怡娴的脑袋被这麽一拉也跟着混乱起来,又囧又羞又尴尬的感觉在打架,被连笼带人撞上的范睦言反应倒是很平静,或者说他压根没理会这个,注意力全放在刚从笼子捞出来的布团上了。
大毛巾裹着的猫咪正微微发着抖,似是感觉到被人挪动而抬眼看了看,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又缩回原样,看着真的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范睦言皱了皱眉,掀了毛巾打算赶紧替牠检查检查,转头正要喊人,这才想起此刻身处的地方。他低头,看着回神过来正匆匆抱着箱子退开的汪怡娴,默想几秒、开了口:「走吧!」
突然就被抛了句「走吧」,听得倒退到一半的汪怡娴什麽都来不及反应,只呆看着他抱着猫走人;走了几步却没听见後头跟上,范睦言拧着眉回头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她,几大步折回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直接拖着人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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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拉下楼带进门後,范睦言一副道义已尽地松了手,人留在玄关处自个儿抱着猫往里头走去;他把猫咪放到充当诊疗台的餐桌上,又转身进房间拎了个旧旧的黑色皮箱出来。
外表看着不大起眼的箱子打开是意外的丰富细致:范睦言从中拿了副橡胶手套戴上,先替猫咪做了初步的触诊。牠的肚子有点涨、有点硬,而且看来不舒服的点是在这儿没错,因为他的手才刚在牠肚子轻按,猫咪就有了激烈的反应。
「乖乖,没事的……是在帮你检查哪边不舒服喔……」
他伸手在不停反抗想挣脱开的牠头上背上轻轻摸着安抚,低声不断地这麽说着,另一只手继续透过接触来推断牠的状况。
猫咪在毛巾里似乎又吐又拉了几次。范睦言看了看上头的排泄物,多半是未消化的块状;被按了几下肚子的牠一阵咕噜後又拉了回,恹恹软软地歪倒着同他对看。
(肚子好涨、不舒服……)
牠的神情像在这麽对他说。范睦言接收到了,再同自己推想的搭在一起,大概有了答案,但还是要跟牠的主人确认一下牠今天都吃了什麽做了什麽——
牠的主人?
范睦言这会儿终於又想到刚才被自己拖来的汪怡娴了。踱往玄关,她也很妙的依旧呆愣在那儿,直到他出声喊她、她才恍然回神。
「老大……老大牠怎麽样了!?」思绪啪地接回他问及猫大人的那段,汪怡娴立刻冲上前拉了他的手急急追问,泪腺不知道又被什麽触动,眨眼就红了眼眶。
「牠还好。」她拉着他的好冰凉,还隐隐发着抖,紧张跟担心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范睦言忍不住回拉了拉她,虽然还是很精省的只蹦了三个字,也算是表达他的安抚了。
毕竟有问题要问她,她不冷静点他很难问。「今天猫咪有吃了些什麽吗?」
汪怡娴愣了愣,回神後赶紧扳着指头细细回想:早上出门前她开了个罐头给猫大人当早餐兼安抚,回来好像也开了罐,还有徐真臻说牠在聚会上大杀四方……搜刮了其他人家宠物的食物,真的是很彻底诠释了「老大」这名称,还有什麽呢……
听着她的描述,范睦言的眉揪得都快打出死结来;也许不用再多作确认,他已经可以确诊:
「我觉得……猫咪牠不是生病。」讲了半晌总算数完猫大人今日的「战绩」,汪怡娴讲得自己都感觉这内容有点太多了些,抬头一看范先生,他一脸苦大仇深地回看自己,沈重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牠是吃太多,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