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燈的冷徹】易水 — 002 終於相識

这次,鬼灯终於在比较正确的时间和地点遇上那个人类女孩。就在她已经吃了九分饱、正窝在咖啡厅吃着饭後甜点的时候,鬼灯从外头路过,要不是玻璃被她敲响,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浑身洋溢着懒散与和平气息的人是他知道的那个她。

「刚吃饱总是比较懒一些,所以,我平常不怎麽让自己吃到八分饱以上。」那时候会懒到连被攻击都懒得回应,她不知道想起什麽,自己转移话题、将菜单推到鬼灯面前:「喏,你要点些什麽吗?如果是这间店,我只推荐他们的小蛋糕和可可系列的饮料,如果真的要选出个主食,顶多蛋包饭吧。」

看着堆满桌子的蛋糕,想想自己什麽都还没吃的鬼灯还是先点了两份蛋包饭。

「仔细算算,感觉还真是难得有这样的缘分总是遇见你呢。」消灭了三个蛋糕,打算休息一下的她放下叉子、抽出卫生纸抹去嘴上的奶油。

「八年内这是第五次见面,频率确实不低。」鬼灯被阎魔大王提醒了与人类的禁断之恋後反而才注意到,目前为止除了身份是人类,眼前这人似乎还没有不符合他的审美的时候。当然,完全不觉得自己会因此和人类发展出禁断之恋的鬼灯依旧无压力地和她聊了起来,再说,比起一个恋爱物件,他更需要一个工作夥伴。

「咦,我对地狱的看法啊?」她隐约意识到他的问题下藏着什麽,却因为吃得太饱没有深究的意思:「大概就是想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看到我那对早死的爸妈呢,在我小时候嫌弃我是怪物,丢了我就跑的不负责任的家伙。」

虽然我的确是。她又啜了口饮料,把最关键的部分吞了回去:「嘛,也好奇地狱有些什麽特色美食吧。」

还有地狱的生物和亡者的味道好不好。

她又喝了口饮料,继续把不该乱说的话吞了回去。

看出对面并不害怕地狱,鬼灯开始思考是不是现在就把人先拐回地狱,当作是提前认识职场,也可以看看她会不会是叶公好龙的那种人。

「吃得可累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有些想睡了。」她揉着眼,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帐单:「地狱什麽的,死後应该就会下去了吧,也不急着现在讨论啊。」

这一次鬼灯还是没有达成拐带员工的目标。到目前为止,地狱里只有阎魔大王、唐瓜、茄子和座敷童子们知道,鬼灯对现世的一个人类特别中意,是那种想把人拐回来当员工的重视。

又一次,鬼灯目睹的是她终於被人围堵的场景。

这次的她状况有些不一样,尽管看着和上次差不多懒散,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对这群人出手,鬼灯还是从她泛红的双颊和有些迷离的目光中看出她约莫是醉了。

鬼灯不过是在旁边看着,就被她一句「好久不见」卷进战场。

「对了,我们见过这麽多次面,你还不知道我叫什麽吧,鬼灯大人?」她踢开上前的小孩子,对於被吸收进帮派的孩子没多大兴趣。被和鬼灯一起围到空地中心时,她忽然扬起狡黠的笑容,叫出了鬼灯的名字。鬼灯难得皱眉,她只笑着:「别那麽严肃嘛,您就当作是盛名远播了些,连我都听说过。」

「你不是人类?」鬼灯可以肯定「盛名远播」这种词汇在现世并不适用。他闪避攻击的时候,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处闪避攻击的她,除了食量,他还真看不出这人有哪里不像人类……是了,现在的样子是灵活得像猫。

「严格说起来我是人类,鬼灯大人没发现也很正常,」喝了酒便同吃饱一样温驯似大猫的她只是朝胫骨踹开扑来的对手,笑道:「我是个返祖的人类,只继承了来自两位长辈们的特性和能力,现在连变身也做不到。其实鬼灯大人应该有听过我祖上那两位老前辈的名号,那两位一为饕餮,一为白虎。」

从中国被老祖宗赶回来之前就听说过鬼灯、却没想到两人这麽有缘的她说明着。

「饕餮为贪,贪财为饕,贪食为餮;白虎则为战争与杀伐之神,具降鬼避邪、惩恶扬善、发财致富并结良缘等能力。」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资料,鬼灯完整地接话,更暴力地一拳掀翻拿着水管的人。

「鬼灯大人果然很清楚呢。在他们的後代里,我算是返祖得最完全的一个。」

鬼灯回想了下她能陪自己从巷口吃到巷尾还转战第二条街的强大战斗力,再想想她动不动便逮人送局子的模样,还有认识到现在周遭除了自己这只鬼、再没有任何亡者鬼物的事实,忽然发现自己有很多东西没注意到。

「我叫易水,很荣幸认识你,还把您牵扯进来,鬼灯大人。」鬼灯这才看出来,易水现在的模样分明是吃饱喝足的大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难怪连打人都嫌懒,只剩下恶作剧的心情:「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等等能咬您一口?」

这只猫肯定是醉了。鬼灯立刻做出判断,把接二连三扑过来的家伙都越发暴力地打残在地,迅速结束战斗,拉着人离开现场。

「啊呜。」

阎魔大王拿起净琉璃镜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鬼灯放下扛在肩上的女性、被女性拉着手咬了一口的模样。才想着自己才提醒过、鬼灯怎麽竟然还是犯了禁忌之恋,他就看着鬼灯残暴地把人摔开,女孩也没有反击,笑嘻嘻地滚了圈又站起来。

「鬼灯大人的血的味道很不错呢,就是不肯让我多咬几口。」大王看着女孩舔掉唇边的鲜红,才意识到鬼灯竟然被咬伤了,他刚才的担心方向完全错误。接着,他看着那女孩重新靠上去:「别生气嘛,不过是一口血,你要是真那麽在意,我也可以给你咬哒。」

醉了。鬼灯伸手推开这个还不确定算不算人类的家伙,才知道她喝醉了会变成这个模样。前面捂得严实的资料全都自己说出来了。

「来地狱工作吗?」他把握机会问着。

「不,那里有什麽好吃的嘛!」易水重新蹭过去,在鬼灯眼里就像是小猫讨拍的模样:「不过我有点好奇亡者和地狱生物的味道。」

「亡者可以任你吃,不过其他居民不行。」

此刻阎魔大王的心理阴影无法估量,一面听着应该是人类的女孩说着很危险的宣言,一面看着鬼灯竟然就没推开她,还问起她家的位置。

「就在旁边而已,要不是那群家伙,我早就到家了。」难得想喝点小酒、忘了自己才吃过酒料理的易水今天错估自己的酒量,才让鬼灯收集到如此完善的资料,还看见她收起攻击力时如猫的模样:「鬼灯大人有来我家作客吗?我可以开一坛好酒迎客哦,啊、但是下酒菜都是辣的。」

鬼灯看着明天清醒应该会懊悔到死、现在还炫耀着酒多珍贵的易水,莫名有些期待她明天的反应:「不需要下酒菜,不过我还要回地狱工作,不能喝太久。」

「没问题嗷。」

就她现在的模样,成功指路让鬼灯顺利登堂入室已是相当不容易,易水竟还真的搬出一坛好酒塞给鬼灯。

酒稀有到什麽程度?大概是大王会想着让鬼灯知道自己在窥探他也无妨,只求能喝一杯的程度。

「你喝,等等自己走。」缓慢地挪回房间,易水就这样把客人丢在客厅:「厨房里的想吃什麽都可以自己拿,不给吃的我都另外收着。」

鬼灯就这样喝着、去厨房翻了点吃的,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看着时间到了,把东西收进保鲜盒里,上面贴上写着「鬼灯」的标签,拿着还没喝完的酒回地狱去了。

易水醒来的时候,特别想回去掐死当时喝醉的自己,不过没什麽用,她可爱的单人独居小公寓从此入侵了一个来去不定的鬼灯大人,蹭吃蹭喝,不过最主要还是游说她到地狱工作。

「感觉那天就是我人生里的一大败笔。」现在还是无法释怀的易水团在单人沙发上,长沙发现在已经变成鬼灯专属:「要是那天没遇上你,我就可以继续自己悠闲的小日子,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看着易水万分委屈的模样,鬼灯不得不说,她大概流着七成白虎的血,个性和模样都可以直接和大型猫科联想在一起,只有食量继承了饕餮,但也有限,还不是什麽都吃、挑嘴得很。

想归想,讨价还价到了如今,两人大概也商讨出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模式,鬼灯毫不犹豫地拍板定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还在现世的时候,每三个月就下来地狱工作一个月,等阳寿尽了直接当狱卒。」

「说好了等我死後也要带我来现世吃吃吃啊,不能反悔的。」感觉自己还有几百年好活的易水依然觉得自己签了不平等条约。忽然,她想起什麽地突然坐起:「说起来,鬼灯大人在现世有个假身份方便活动吧!在我死前能把钱转放在你的名下吗?没有钱在现世也很难吃吃喝喝啊!」

花用都记录在公费上的鬼灯:……

「很多吗?」他才想起眼前这人是个有发财致富神力的存在,脑子一下子就转到总是财政吃紧的地狱:「如果不少,或许可以换个合作方式。」

「咦?我都没有认真打理过,多不多还真不好说。」听见或许可以再讨价还价,易水掐着手指算了下:「在日本的投资才五、六亿,国外的投资太久没关注了我一时也估不出来,这样够吗?」

捡到一只富有的返祖人类的鬼灯:……

「行了。」没认真打理都这样,把地狱的财政交给她应该也没问题,鬼灯想着,也就说了:「等等你就和我去相关的部门走一圈吧。」

「为什麽去地狱的时间反而变早了!」

易水的出现引起地狱里许多人关注的目光,主要是因为她身上活人的气息太重,很明显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地狱,然而,看着她身边跟着的鬼灯,没有人敢上前询问。这样安静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原本是桃太郎夥伴、现在就职与不喜处的小白跳出来,补上强而有力的一枪:「你是谁啊?身上为什麽都是鬼灯大人的味道?」

「这是易水,我正要带她参观未来的职场。」鬼灯平淡地回复着小白,就像没听到小白的後半句评语一样。

「唔,」易水偏头想了想,倒是认真地回应了小白:「大概是因为我想把鬼灯大人标记成自己的(食物),结果反而被标记(成员工)了吧。」

「原来如此啊。」小白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後又过了几秒,才忽然震惊:「所以鬼灯大人和你到底是什麽关系!」

「咦?这不是很明显吗?」易水望向旁边那个回到地狱就像进到舒适圈、还扛着狼牙棒的家伙:「就像是还没毕业的学生提前被公司看上,於是公司利诱威逼,被强制要签约的关系啊。」

「大概就是这样。」鬼灯还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肯定了易水的说法:「等到她死实在太漫长了,乾脆现在就先把人带回来。」

……听起来更糟糕了呢。

旁边的唐瓜冒着冷汗,再次想起一开始鬼灯大人对易水的形容,再看看两人和谐地站在一起,感觉阎魔大王的末日不远了。

「说起来,你答应过先去食堂的,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啊?」各种没看过的生物陆陆续续地出现在面前,易水早就被勾得馋虫直冒:「我现在感觉全世界看起来都很好吃,没办法好好听你说话。」

「先去和阎魔大王交代一声,好歹是名义上的上司。」

鬼灯引着人、也不管後面跟上来的小白,拐到阎魔大王办公的地方,就看见大王正在位置上玩着电玩。

鬼灯毫不犹豫地一狼牙棒就敲了下去,顺手没收他的游戏机。

在易水看着鬼灯教训阎魔大王、感觉地狱也是个很有趣地方的同时,她的名号被以「鬼灯大人亲口承认标记的女人」传了开来,使得许多地狱的狱卒没办法好好静下来工作,总想着那个鬼竟然也会谈感情,就是不知道他看上了哪个倒楣透顶的女孩。当然,其中也有好些女性,坚信着鬼灯会喜欢上的物件一定不是普通人,为了一睹易水的真面目,直接和人交换工作往阎魔殿移动。

「我感觉地狱也没有你说的忙嘛,你看,那麽多人守在外面,」易水毫不犹豫地戳穿外头的鬼或动物或来自天堂的神兽,手里还翻着地狱的帐本:「不过钱倒是次次都勉强打平,确实勉强。」

「在这里等我一下,」鬼灯提起狼牙棒先去把外头的神兽收拾了番,才把其他人缩在外面偷看都叫了进来,来的有阿香、唐瓜、茄子、芥子和一直跟着的小白:「这是易水,算是提前进来地狱工作,等死了会直接转正职。」

「大家好啊,」易水看着眼前的鬼、兔子和狗,感觉各有各的好吃之处,不过看了看,她忽然冒出结论:「虽然看起来都不错(吃),但果然还是鬼灯大人(闻起来的味道)最好了呢。」

「等等等等我呢?」

白泽挣扎地爬进来,易水还没看过这麽期待被评价好不好吃的,扫了眼却立刻否决:「不考虑,你是长辈。」

而且是肉质可能已经老化到不能入口,只能用骨头炖汤的那种程度。易水难得嫌弃。神兽受到打击,一时半刻无法恢复,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又被鬼灯毫不留情地踩过:「见都见过了,其他人也该回去工作了吧?」

众地狱的狱卒们都还来不及回应,易水便率先放下帐本问道:「说起来,你什麽时候要送我回去?刚才在你们的食堂只吃了那麽一点,根本就没吃饱。」

「呃、你吃了食堂的东西?」唐瓜忽然想起什麽,重新确认了一次:「我们的那个食堂?」

「你们还有别个食堂吗?」没吃到五分饱心情总是特别不好的易水噘着嘴,指控着鬼灯:「地狱看了,帐本也看了,我想回去现世了。」

这时,地狱的居民们陆陆续续地想起一件可能连鬼灯都遗忘的事实,当然,也不排除这个鬼畜的家伙明明记着却还是拐人的可能性。

终於,即使真心被易水碾碎成玻璃渣也记得要和鬼灯过不去的白泽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吃了地狱的食物就回不到现世了,那个鬼肯定是故意不告诉你这件事,想骗你留在地狱!」

向来对各国神话没有研究的易水惊呆了,她瞬间瞪向鬼灯,求证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当事人倒是没什麽多余的反应,就以一句轻描淡写的「啊,忘了」带过,甚至开始思考要把人安置在哪里才好。

这下子,地狱的众人终於有幸亲眼见识到鬼灯处心积虑要拐回来的妹子为了食物所燃起的战斗力,赤手空拳的她直接扑向鬼灯,空手搏斗的战斗力让白泽成功熄了去搭讪的意图。

怎麽说,他已经学会不要招惹这种战斗力,他的前女友就是前车之鉴。

「既然都不能回去了,我要把你吃了!」

鬼灯的狼牙棒很少有像现在这般攻击不到人的时候,易水炸毛,再加上饥饿时候的能力加成,让她的战斗力突破新高。不过半晌,防守得不耐烦的鬼灯乾脆放弃反击和防守,扛起还在吵闹着要吃他的易水,转身就又往食堂走去。

地狱里的众鬼呆愣地看着,鬼灯拖着狼牙棒、扛着易水,空气中隐约还飘来「再想着咬我就把你扔地上」的命令声音,不过似乎收效甚微,他肩上的易水还是吵吵闹闹,直到鬼灯又说出「再吵就不去食堂了」才收声。

不久後,地狱新一轮的传言传开,都说鬼灯对看上的人类女子势在必得,不但拐到地狱,更让她吃了地狱的食物,再也回不到现世。

座敷童子们看着每天以咬鬼灯为乐的易水每天活在吃饱捣蛋和吃不饱闹脾气的回圈里,又看着她在鬼灯怒的时候怂,不怒的时候捋虎须,特别相信鬼灯一定也觉得距离产生美感,竟然有人类能比她们闹腾。

确实,鬼灯最後修改了他之前对易水的想法,什麽七成白虎的血,他感觉易水体内九成都是白虎的血,大猫个性一览无遗。很烦,但工作能力好,又不能不养着。鬼灯收工,才想着又要回去面对鸡飞狗跳的易水,才发现她正做了一桌丰盛的料理,连着一子和二子三人围在桌边等着他回来。

鬼灯再稍微修正,除了工作时间,易水还是有可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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