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繾綣千年 — 36.危機四伏

慕云嫣就这麽看着血皇俊美无疆的睡颜,一动也不动,墨色瞳孔中的那抹黯淡,道不出是伤感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知梵看着他的小徒儿默默寡欢的样子不大对劲,心里思量这小俩口子,怕是有什麽事情说不清了,估计慕云嫣在幽凉见了妖王,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梨朽了,那麽解开封印必须牺牲她的秘密也不能隐瞒多久了。

知梵瞥了眼慕云嫣胸前那块紫色的宝石,接着又注意到她的衣襟下似乎藏了什麽,几不可闻地叹了气後,便迳自站了起来,临走前拍了拍慕云嫣的肩头说道:

"嫣儿,为师看你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祈穆没能把你从幽凉带回来,心里堵得很,我去稍句话给他。"

诺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慕云嫣平稳的呼息吐息,其他的一切彷佛都静止了,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氛围慢慢将两人的距离硬生生地扯开。

血皇仍然闭目养着神,如一尊圣洁的石像不受时间流逝的摧残,慕云嫣的视线不再聚焦,就这麽呆愣愣地杵着,她不知道君北宇夜是真睡着了,还是在等自己先开口。

"神是没有温度的..."

"祂们不能拥有情感..."

"忏旭憎恨你..."

"他诅咒你们生生世世,相恋而不得。"

戚闲裳最後叮嘱她的这几句话,就像利刃一般,狠狠地一道又一道在她的心脏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活生生地把她过去几十年平静自持的表象搅乱。

心的去向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就像她明明知道血皇的冷情是刻在骨子里头的,为了赢一盘棋,他不惜亲力亲为,细细磨塑出一颗颗完美的棋子,他可以对他们细心呵护,也可以在必要时残忍地毁坏一盘棋子。

她知道的,她一直以来都知道的,却还是忍不住把他的温柔都当真了。

但这些都比不上那样的诅咒伤人,既要他们彼此相爱,又要他们爱而不得。

按照妖王话里的意思,忏旭远远不只是诅咒了降邪这麽简单而已,戚闲裳来不及告诉她的到底是什麽,突然灵光一现,慕云嫣想起戚闲裳拥着她时说道...

"只要能让你活着,我会为你赴汤蹈火。"

妖王的轻语在耳边回响起,久久不能消散,慕云嫣的浅意识似乎抓到了什麽关键,可是一转眼之间,那细微如丝的线索又在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云嫣恍了神,没有注意到血皇早已张开眼睛,慵懒地坐在贵妃椅上,深幽的眼眸一瞬也不移转地欣赏着,慕云嫣脸上精采的表情变化,他眼底有一抹忧虑飞快地闪过。

"嫣儿,幽凉的事办得如何?"君北宇夜打破寂静,冷不防地出声。

慕云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唤吓得浑身一颤。

她愣了半晌,方才开口:"妖王要莹妃,甚至不惜大动干戈。"

"翟莹是她的孩子,却也是我後宫三位首妃之一,这一仗恐怕再所难免了。"对於那一束发丝换来的结果,君北宇夜显然早已了然於心,丝毫不意外。

"陛下,妖族可有你想要的东西不成...?"慕云嫣刻意压低声音困惑地问,她曾以为血皇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妖王不再对苍月怀满怨怼、虎视眈眈。

"嫣儿,过来。"君北宇夜唤道,他的小女人果然不是能被别人坑的,三两下就摸清他要什麽,他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邪惑的俊容漫出一丝看不清的谋划。

"陛下,戚闲裳不好对付。"慕云嫣担忧地拧起了好看的眉眼,听话地走进君北宇夜身边。

"嗯。"血皇的回应很随意、很轻柔,透着危险的诱惑。

他一把拉进慕云嫣,大掌将她乌黑滑顺的头发向另一边拢去,猝不及防地,尖锐的利牙就镶进慕云嫣白里透红的颈项里。

慕云嫣惊讶地呼出声,今日并非月圆之夜,血皇突如其来地举动,让她的疑虑又更深了一层。

君北宇夜今晚似乎特别贪恋血液的洗礼,他的舌尖来回舔拭慕云嫣肩上那些残余的血迹,没有放过任何一滴香醇。

腥红的饱餐过後,血皇没有放开她,他的下巴抵在慕云嫣的头顶,将她娇小的身躯拥在怀里,。

慕云嫣所有的思路,好的、坏的,都被後背传来的体温掩盖,这样暧昧的气息让她没有办法思考,索性放空脑袋往後靠进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嫣儿,你有什麽想问的吗。"头顶上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却好似夹杂着丝毫轻浅到难以辨认的无奈。

慕云嫣明显地顿了一下:"陛下会告诉我,紫夜...是什麽吗?"

"传说,紫夜是血神的力量。"君北宇夜凑近她的耳边,贴着她的耳廓细语,湿润的嘴角拂过的地方,留下了难以言喻的痒麻。

君北宇夜是蓄意的,幽凉发生了些什麽事情,显然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以外,但也不是什麽燃眉之急,他终是放手一搏,让慕云嫣去见了戚闲裳,可她还是回来了,就在他身边。

君北宇夜看向慕云嫣的眸暗了暗,视线里的她面容稍显苍白,这几日在妖王那儿看来是没少被折腾,知道她累坏了,可是那股失而复得的占有慾,让他想要疯狂的蹂躏她,再看一眼她撒娇求饶的样子。

他的指腹随意扯开衣带,潜向慕云嫣细致光滑的大腿,所有的爱抚都成了搧风点火的前戏。

一股灼热自幕云嫣的下腹向上席卷,她很清楚,那股难耐,是慾望,而君北宇夜正有意无意的撩拨这把火。

"那这紫夜戴在我身上,我不就成了半个神,这样的宝贝陛下舍得?"慕云嫣细软的嗓音俏皮地应道,半是撒娇半是试探。

"嫣儿,成为神,是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

君北宇夜的音调轻缓却郑重,他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呢喃,彷佛想要把这句话深深扎进慕云嫣的心里。

"为什麽..."慕云嫣有些意外,君北宇夜会这样认真的回应她的玩笑,想要转过头看清楚他的表情。

君北宇夜吻向她柔软丰满的嘴唇,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他的大掌霸道地将慕云嫣压向怀里,舌尖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两抹身影渐渐地交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再没有人说一句话,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吐息和求饶连连的娇喊。

幽凉,

寂静无声的离朽宫中,没有宫女,也没有侍卫,仅仅是一片空虚的黑暗,妖王难眠,一点声响都能扰得她无法入睡,因此一入夜宫人们便都离开了。

那抹霸气艳红的身影,静静的坐在一片漆黑里,几乎和周围的寂寥氛围融为一体。

戚闲裳一肘置於茶几上,两指撑着太阳穴,模样很随意,她身上那件上等丝绸制成的红花大衫上千疮百空,除了价值不斐的衣裳碎得不成样子,她的妆容倒仍是精致,不失半分王者的之威。

忏旭唤醒了古墓中那些逝去已久的王者屍首,群体向她为来,可死人终究是死人,没有思想的行屍走肉,也只是模样吓人罢了。

但骄傲如妖王,怎能容忍这番耻辱,她气不过忏旭利用逝去的妖族列王为武器,於是亲手毁了整座古墓,那些精雕细琢的遗迹、列代妖王的秘密,都与她对死者的敬重,一起永远埋没在古墓之中。

好一个忏旭,果真送了她一份代价高昂的大礼。

妖王闭目假寐,思绪千回百转。

众神巧妙的安排可谓机关算尽,降邪死後堕为凡人,已然失去神的记忆,也就是说,君北宇夜彻底的忘记了有关於梨朽的一切,这一世遭逢诅咒的恋人再度相遇,而梨朽是解开血皇身上封印的唯一办法,

她的幸与不幸,玩转在君北宇夜的一念之间。

君北宇夜轻易将紫夜给了慕云嫣,说明了血皇早已怀疑慕云嫣就是梨朽转世,紫夜是神力的有形体,岂能挂在随便一个御前祭司的颈上,君北宇夜煞费苦心,千里迢迢将慕云嫣送到戚闲裳眼前,无非是一场试探,而答案全写在戚闲裳的动静之间,若嫣儿是梨朽,妖王势必不会伤她,若嫣儿不是梨朽,紫夜也能保住御前祭司的性命。

可惜阴错阳差之间,妖王重伤御前祭司,货真价实的梨朽血脉让紫夜破鞘而出,很快的神力现世的消息便会如野火燎原般,传遍整个沧云大陆,贪婪的欲望将尾随紫夜的气息而来,慕云嫣一离开妖王的庇护之下便会暴露,成为整个沧云大陆所逐的众矢之的。

戚闲裳别无他法,只能再度封印紫夜。

千年前封印降邪的众神之首,忏旭,曾亲口承诺:

"若想拯救梨朽,就得找到至阴之血,只要牺牲她,梨朽的永世诅咒便能迎刃而解。"

然而忏旭是狡诈的智慧之神,生生世世的噩运固然能因此化解,却不意谓着慕云嫣这一生就可以安然度过。

从头到尾梨朽就是至阴之血,一旦她的死破解了降邪的封印,自然能消弭他们身上永世的诅咒。

忏旭的言语中有意无意地,误导妖王以为梨朽转世并非至阴之血,三言两语便让戚闲裳因误解而若入圈套。

妖王怎麽也没想到忏旭许诺的其实是耗时千年的算计。

如若封印解开,他们便不必生生世世,相爱而不得,降邪也能重新做神,但是慕云嫣怎麽样都得死。

如若君北宇夜心软,打消解开封印的念头,他俩就得生生世世为情所苦,降邪也重此堕为凡人,再无机会重新做神。

他利用文字间的婉转曲折蓄意让妖王误解个中原意,谁也不会知道真相竟如此迂回、如次惨忍。

慕云嫣死或是不死,都是一场悲剧。

妖王心中千头万绪,封印的大限已近,没有人知道君北宇夜心里是怎麽想的,留不留得住梨朽都还扑朔迷离...。

然而就在此刻又添一桩。

芷嫿的屍首不翼而飞,按照慕云嫣的说法,和突然死而复苏的历代妖王屍骨,确实是忏旭带走了芷嫿,戚闲裳压不下她心里头那股骚动着的不安,有什麽坏事的腐败气味接近了。

馥晚落在君北宇夜手上,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何偏偏此时送来一束馥晚的头发,难道自己手中还有什麽降邪想要的东西不成,思及此,戚闲裳骤然睁大眼睛:

”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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