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日子在两兄弟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成长,当年的男孩逐渐长成了挺立的少年,没有了小时候的稚嫩。
「朔。」公子寿淡淡唤住前方的身影,清秀的眉微微皱起。
「哥。」公子朔转身笑道,视线在触及公子寿身旁那人时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喊了声:「太子。」
「这麽晚了,怎麽还不回房?」汲子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笑问道。
不关你的事。朔在寿的目光下吞回心中的不悦,淡淡回道:「有点睡不着,见今日月光正好便出来走走。」
「正巧,寿刚好来找我谈事,我便提议一起出来绕绕。看来今日的月色着实撩人啊。」汲子轻笑道,侧头望着公子寿,「要不我看我们也别聊了,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三兄弟去把酒言欢如何?」
「不用。」朔赶在寿之前抢先开口,「就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浅淡的笑容中隐含着些微的嘲讽意味。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公子寿出声对汲子道:「您别闹了,明日便要启程出使齐国,何来把酒言欢之兴?」
「你还是那麽严肃。」汲子无奈地叹道,「罢了,我们走吧。」对朔点了点头,他迳自向前走去。
公子寿随即跟了上去,但没走几步又独自回头走回朔身前望着他,不语。
被那双与自己相似却透着谴责的黑眸这麽望着,不用言语公子朔也能感受到那股沉重的压力向他袭来。踌躇了下,眼角余光见太子走出了能听见谈话的范围後,才示好地喊了声:「哥。」
沉默望着眼前有些心虚的弟弟,一种从小到大不断累积的无力感在寿心中不段反滚着、咆啸着要他对弟弟吼出重话。但一旦话至嘴边,却只能化成一声无奈,「太子为人爽朗,不会与自己的弟弟计较出言不逊这类小事。你也别藉着年纪较幼便说话不知轻重。」
低沉的男声在这个夜晚里回荡着微凉的温度,清冷如月光般的面容上只有紧抿的双唇能稍稍透露出主人的思绪,却是这麽一副冷然的表情激怒了始终微笑的少年。
「哥哥这是在责备我不懂事与太子大人顶撞?」怒极反笑,公子朔勾起嘴角轻蔑的弧度,抬头给了眼前的哥哥一记尖锐的笑容。
见他依旧如此,寿皱起了浓眉,「难道这不是事实?今日纵使他不是太子也是你大哥,你又何必如此敌视他?」
「我从不认为他是我哥。」
「那你也别认为我是你哥。」此话一出,寿便有些後悔了。他知道弟弟有多麽的崇拜他,只是有些孩子气地不满他长时间陪伴太子罢了,他又何必与他较真?
空气彷佛瞬间有了重量,压迫着两人内心沸腾的情绪,冰凉了朔眼底最後一丝笑容,留下一片漆黑的思绪。
半倘,朔缓缓开口:「那麽哥哥呢?我从小便不明白,论才智、谋略、性格,哥哥无一不是胜过他,你又何必如此屈就於他之下?」
幽幽语调伴随着少年略带青涩的嗓音传入寿的耳中,待理解弟弟语中的涵义後,寿身平第一次对朔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陌生感。
脑海内还充斥着适才冰冷的话语,到了喉间却酿成一股炎热的乾涩,烧灼成一股庞大的怒气。
「胡闹!」寿大声喝道,怒气随着出口的话语喷发而出,烫人似的摧毁他一直以来的冷静。
「你怎麽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这是夺权你知不知道?」
「夺权又如何?我从不打从心底认可他的地位,不过是出生的先後顺序罢了,那又能改变的了什麽?」公子朔冷冷一笑,往前踏出几步,贴近眼前高壮的身子。
底上的影子逐渐交叠成一块儿。无视於眼前人彭发的怒气与警告的眼神,朔将清瘦的身子紧贴在寿的胸前,侧头轻靠在他隐含力度的耳边弧线旁。湿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眼前敏感的肌肤上,趁哥哥尚未将自己推开前,呢喃般地吐出自己的秘密。
「齐国之旅近在眼前,明日卫宣公府的太子在前往齐国的路上遭人暗杀,哥哥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