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我只有俯身跪拜的资格。】
中岛敦被安置在会客室中,躁动不安的心情扩散,他看着正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宰治,他总是一副善良的样子,可却总能将人轻易看穿。
中岛敦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最应该提防的人是太宰治。
「敦君。」太宰治暗着眸看着中岛敦,那脸上的笑意只让少年僵直背脊,「你遇到那人了。」他肯定的说,双手交叠轻靠在椅子上的姿势甚是优雅,中岛敦低垂着头,没胆抬眼注视眼前的男人。
「是的,先生。」中岛敦叹口气,原先想好的千百种藉口在此刻全化为乌有。
太宰治弯起的嘴角垂下。即便知道事实,由本人亲口说出还是令他十分不快,「你跟他说了什麽?」太宰治近乎逼问的口气,冷酷的声线令少年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非常抱歉,我不能说。」中岛敦把头低得不能在低,心脏彷佛被人揪住般难受。
太宰治咬了咬唇,似是在纠结些什麽,可到了最後,他还是什麽也没说出,「太宰先生,请原谅我一次的任性吧,这也是为了侦探社好。」中岛敦迫於无奈的样子只让太宰治叹了口气,最後也只是站起身来背过少年,「不管怎麽样,都别太逞强了。」太宰治留下这句话後,便踏出脚步离开会客室。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中岛敦望着被关上的门,许久才喃喃自语的轻声道出这话。
而从侦探社离开的太宰治,此刻是握紧着双拳,愤恨的捶打不远处暗巷的水泥墙。
「敦君……!」太宰治隐藏着怒火,那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令所有想上门找碴的人全都止步不前。
「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不会让那人伤害到你的……!」太宰治留下这段话,便消失在暗巷那黑暗的尽头。
七天过去,中岛敦收拾着自己仅存的少数行李,等待着那恶魔般的男人的迎接。
擦拭了一下自己额上薄出的细汗,拿出一直放置於身上的照片端详回忆,嘴角泛起的是幸福的笑容,沈浸在美好回忆的他,并未意识到有人的接近。
喀了声,宿舍那薄薄一片的木板门被轻易打开,走进来的人让中岛敦为之震惊。
「太宰先生?你怎麽会来这里?」中岛敦压抑着心中喘喘不安的情绪,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问道,可面前男人阴郁的脸色却又让他感到恐惧。
「敦君是打算搬家吗?收拾行李做什麽?」太宰治缓缓从玄关踱步上来,每走一步地板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不……只是想稍微整理一下……」中岛敦早该想到料事如神的太宰治聪明的程度,眼前那明摆着的证据让他无从狡辩。
「这就是那人的条件?让你离开横滨?」太宰治眯起眼,顺手抽走男孩手中的照片,那比利刃还要锐利的气场让中岛敦没有伸手拿回照片。
「不,太宰先生,这是我所提出的条件。唯有让他远离日本才能保护所有人。」中岛敦颓废的垂下肩膀,无力的声音失去了平时的精神。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敦君啊,你就跟当时入社测验一样的愚蠢啊。」太宰治毫不留情的怒斥着,冰冷的口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中岛敦抬眼望着太宰治,眼里突然闪烁的光芒是如此的坚定,「太宰先生,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要守住这里,即便燃尽我仅存的生命。」
太宰治看得一愣,他想大笑他的愚蠢,却发现自己什麽也说不出,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闪耀的光芒近乎灼伤了他长年隐居黑暗的双眼,疼的他想撕烂自己的眼睛。
「……别说傻话了,敦君。」太宰治丢下手中捏着的相片,那相片正印着当时为镜花举行的入社派对所拍下的照片,他的眼神冰冷,冷得令人喘不过气,四周的空气变得压抑,中岛敦吞咽了口唾沫,正想开口在说些什麽,就被太宰治突然的袭击惊得说不出话,下一秒,他便顺势躺在太宰治的怀里,沉沉睡去。
太宰治轻轻抚着中岛敦异常柔软的银白发丝,一把抱起少年瘦弱的身子,将他裹进风衣里,带离了宿舍,徒留下仍垂落在地的相片。
而就在他们离去的没多久,那人仍身穿皮大衣即绒毛帽安静无声的踏入中岛敦那已无人烟的房子,他站在中岛敦的家中,伸手勾起落在地上的相片,瞥了四周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他眨了眨那紫罗兰色的双眼,一下的便想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他没有生气,只是已极小的幅度勾起嘴角,将那张相片握在手心里,悄然离去。
而就在要踏出门的那刻,那几乎被风声所掩盖的声音突兀的传出:
「中岛敦……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