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痛并幸福的梦
基地里,阿妮解决到掉邀功的莎夏後很快找到躺在床上的米娜,她走过去轻抚上她的额,还好,是温的,没有发烧,代表伤口的感染没有太严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阿妮。」米娜只是闭眼休息并没睡着,因此额头一被碰触便睁开那温柔的眼眸,看到自家组长总算回来她露出安心的笑颜,「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你没事就好。」
「欸?」
「嗯?」
「你笑了。」
「啊……是吗?」笑啊……上次笑是什麽时候呢?
「在想些什麽呢?」
「在想……」她感觉到扬起的嘴角弧度似乎又更大了些,「这次换你流血了。」
米娜一脸无奈,「唉……果然还是把生理期当成在流血啊。」
「不然呢?」嗯?流血……阿妮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分,暗斥自己笨蛋,米娜流血有甚麽好高兴的,这次是轻伤,下次呢?
「啊,别又拉下脸啊,阿妮,你应该多笑的,很好看说。」
落了地的心竟因为这样沉重起来,「对不起……」
米娜错愕:「怎麽突然道歉?你没做错什麽吧?」
「不,只是突然想跟你道歉,对不起。」
「什麽啊?你好奇怪。」
「嗯,对不起我很奇怪。」
讲到最後米娜抚着额无语了,那晚,阿妮不知为何一个劲的轻声道歉,直到疲累的身躯趴在床边睡着为止,也不是米娜没叫她回去睡,而是小猫不肯走,最後还是她拜托三笠帮忙抱回去的。
她依然记得那晚米娜被一连串的道歉弄得不知所措的模样。
但“还好有先跟你道歉”的这类想法完全不会出现。
「对不起……」看着地上那已经失去表情,再也回不来的好友阿妮双手握拳,面色苍白地一声声诉说着歉疚。
明知结果会是这样,为什麽心还是这麽痛?
早知道的不是吗?
早知道她们之间的友谊既然从血腥开始,那麽也会在血色中结束,不管是死是活,也不管身分是否暴露,决裂都是迟早的事,只是……
为什麽死的会是你?米娜……
莱纳似乎叨念了些什麽,但她只把第一句话听进去,「就算道歉也於事无补。」
是啊,就算道歉也於事无补,所以……不必接受我的道歉,米娜。
她蹲下身,抱起早已毫无温度的身躯。
我……打从那时候就了解了,没有弥补,也没有赎罪这种东西,所以,进来墙内後只剩回去这条路是正确的,否则,我会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害死那二十万人,米娜。
「对不起……」
我还是会一直道歉的,会背着这份罪恶和歉意直到死掉为止,米娜,你会在另一个世界等我吗?在另一个……没有血色,可以真正成为朋友的世界……等我。
失去米娜过後,把目标放在艾伦身上同时,她很偶尔地会想起那段时间和三笠‧阿克曼的胡闹,然後思考,在同样的事件里自己和米娜萌生了友谊,那麽和那只野兽呢?会是一样的东西吗?
「阿妮,掉下去吧。」当野兽无情吐出这句话时她瞬间明了。
她们之间从没有过任何牵连,更遑论友谊。
自己……又是在奢求什麽呢?
啪!
「啊。」感觉到额头被什麽东西轻拍了一下阿妮轻叫一声,细长睫毛颤动几次後眼帘缓缓掀起,映入眼眸的两抹黑让她诧异瞪大双眼。
「三笠……米……米娜!?」怎麽……她不是被三笠踹下城墙了吗?
「这不醒了?」面瘫的野兽平淡吐出话语,口气和平时毫无二致,完全不像是一脸肃杀,喊着要把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一旁米娜无奈说道:「也不能用打的吧?哇啊!」突然被阿妮紧紧抓住的米娜吓的惊叫一声,然後被阿妮不敢置信的表情弄糊涂了。
像是要确认什麽似的,阿妮轻抚上她的面颊,而後拥抱她,将头埋在好友胸口聆听她的心跳,最後,双肩颤抖。
「啊啊!阿妮你怎麽哭了!?三笠!都是你害的,你把她打哭了啦!」
面瘫不为所动,「这种程度就哭也太弱了。」
「什麽话啊!」斥责三笠一声後米娜赶紧安慰阿妮,「别哭啊!是被打痛了吗?还是做恶梦了?」
埋在温暖怀抱的金发左右晃动,这让米娜很是无措,「那到底怎麽了?」
「不……只是……」阿妮仍旧埋着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丢脸的哭泣样貌,但已经满溢出来的欣喜与愧疚让她顾不得面子,抽抽噎噎地诉说自己未曾说出口的话:「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想……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周遭出现了那些杂音她顾不得,只知道此刻让她幸福到泪流不止。
她喜欢训练兵团的生活,如果可以,多希望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一直跟这群夥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地下深处,在被铁链层层链住的巨大水晶里,金发少女面容安详,如同睡着一般,不知做着什麽令她安心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