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去塞林格家,都到他家楼下了才收到发来的信息——去赛车场了。
其实昨天才和我说今天待家里做混音,张姐请假了,让我带点吃的去,一定是一大清早睁开眼,感到体内的赛车之魂在蠢动,或者听见了楼下某辆呼啸而过的机车。我也只能这麽想了,没办法,我偶像必须得是这种随心所欲自由不羁的人设。
我把东西放冰柜就下楼了,站电梯里却忽然想起他上次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地按了负一楼。
停杜卡迪的车位是空的。当然是空的,不然能怎样啊,我笑自己鬼迷心窍,以後还是别这麽怀疑偶像了,这种行为特别要不得。然而转身要走的时候眼角冷不丁瞥到什麽,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倒回去,一瞬间真傻眼了——白色的suv车窗上贴着一张黄色便条,上面写着斗大四个“干得不错”。
我盯着便条,有那麽一秒想装作没看见,但看着那句“干得不错”,最後还是带走了便条。不知塞林格骑着杜卡迪回来,摘下头盔看到消失的便条纸会是什麽表情,是笑着想这家夥果然长记性了,还是严肃地琢磨这家夥果然开始怀疑偶像了啊。
不管塞林格看到便条不见後是怎样的想法,起码我得让他知道我是真的会把他的话当真的。
所以以後类似这样的话还是先三思後再和我这个迷弟说吧。
那天之後也就这样了,晚上我也没等到塞林格的电话或者短信什麽的,然而便条只是个开始。某天一大早,我还缠绵在被子里就收到塞林格发来的微信,上面什麽别的也没写,就直接附着一个健身教练的手机号。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睡意全无。
——我说去健身房,你可以给我的健身教练打电话,就说有急事找我,马上你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在健身了。
这是要我现在就给健身教练打电话吗?
下楼去日料店吃午饭,老板问我:“怎麽了,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说我有一件不知道应不应当做的事。
“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哪儿那麽复杂啊,要遵从自己的心啊!”老板敲着胸口对我说,“想做就去做。”
想做吗?我边吸溜面条边问自己,我是想的,其实也并不在意他有没有撒谎,可是当他把教练的号码发给我,我就想把握住这个拨过去的机会,把握住他给我的这个小小的权利……
莫非这就是下属突然被上司放权後,那种既激动又复杂的心情?
“您的鸡汤越炖越好喝了。”我埋头喝完面汤,付了钱匆匆出去了,走出门还听见老板疑惑的声音:“鸡汤?这不是鸡汤面啊小子!”
走出日料店,想着这个时候接近中午,塞林格应该也在休息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就直接拨过去了,一不小心却拨到塞林格的号上了,赶紧挂断,摇摇头正要重拨健身教练的号码,没想到塞林格就回拨过来了。
我只得硬着头皮接了电话:“林赛哥。”
“怎麽了?”
他呼吸声有点沈,身後的背景音听着是在健身房没错,我说:“没事,我那个……”
“拨错了?”
“哎……对!”
塞林格笑了笑:“嗯,那你拨对的那个吧。”
说完就挂断了。
可这分明就是在健身了,还有必要去麻烦人家健身教练吗?
老板提着垃圾走出来:“你不是走了吗,怎麽还蹲我墙角?”
我低头看着手机:“我这个BOSS,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都被你搞懂他在想什麽了他还当什麽BOSS啊,”老板说,“BOSS必须高深莫测,必须耍得你团团转啊。”
我看着哼着歌走到巷子外放垃圾的老板,他哼的是LOTUS的《巨浪》,竟然是我BOSS的粉啊您呐……我笑着想,说起来老板好像要过五十岁生日了,到时候送他一张签名CD吧,这个年纪还有摇滚魂的大叔要特别珍惜了。
那边健身教练的手机终于接通,我站起来:“你好,我是塞林格的助理,请问他现在在健身吗?就……有点急事要找他!”我抠着脸一口气说完,长出一口气。
“哦,他在啊……”
“好的,谢谢,那我待会儿……”我本想说我待会儿直接去接他,你就不要打扰他了,然後这个查岗就算完成了,却没想到教练说:
“你等一下,我让他接电话。”
“啊不用了!”
老板空着手哼着歌回来,上下打量我:“我发觉你很像我邻居家养的那只柴犬,那麽与世无争的一只狗啊,每天被它主人整得一惊一乍的……不过你BOSS天天这麽打击你你还待他如初恋,也是真爱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器械声,换成了塞林格的声音:“我以为你不会打过来了。”
“我没打扰你吧林赛哥,我本来是要跟你教练说那我等会儿直接来接你,没想到他让你接电话了。”
“你等会儿要直接来接我吗?”塞林格说,“正好我也练得差不多了,我待会儿去楼上冲个澡,你两点锺能到吗?”
说来接他只是个借口,他是自己开车去的,应该不需要我去接才对……
“来不了吗?来不了就算了吧。”塞林格说。
“没问题!”我忙说,“两点锺没问题!”
“那两点见。”塞林格笑着挂了电话。
两点见,我看了看时间,我现在赶过去得转三次地铁,但我竟然充满干劲。
站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想起高中时第一次去机场为LOTUS接机,竟是同样雀跃的心情。
走的时候老板说你BOSS又让你加班啊,他还有没有人性啊?每次他吐槽塞林格我就很有一股冲动想告诉他我BOSS就是LOTUS的贝斯手,想看他是什麽反应,我猜应该会立刻改口:“塞林格叫你去你还磨蹭什麽啊小子?!”说不准我面还没吃完就会把我轰出来。
那时他就能理解我了吧,谁不想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尤其是在灵感枯竭,庸碌无为的一天里,想到马上能见到他,我脑子里灵感的齿轮又开始转动起来。
那首《戴棒球帽的26岁小夥儿》我终于想到要怎麽编曲,全曲大部分依然用木吉他和木贝斯做清弹伴奏,但是我要在塞林格写的那段bridge里依然用插电的乐队伴奏,这会让这首歌听起来非常特别。
车厢里那麽多面孔,一定也有不少和我一样,被要求加班,被要求上补习班,被要求这样,被要求那样,放眼看去全是疲惫的身影和无趣的表情。而我正被要求去做的事,让我心中只有一万个愿意,站在拥挤的车厢里,只觉得敞亮幸福。
健身中心是高级会员制,我在楼下给塞林格发了条微信,说我到了,过了一会儿塞林格回我:你上来拿车钥匙,先把车开出来等我。
塞林格并没有在健身房,而是在楼上的客房,我敲了门,手机忽然响了,塞林格在手机那头哗哗的水声中问我:“迟南?”
我说是我,然後大概十几秒後门自动就开了。
进了玄关就听见花洒喷水的声音,发现玄关旁边就是浴室,里面的灯亮着,雾蒙蒙的玻璃上氤氲着热气,门後一道模糊的影子挡住了蒸汽後的光,塞林格的声音夹在水声中,从门後传来:“车钥匙在桌上,你去楼下等我。”
“好!”我应完匆匆拿了钥匙就走了,经过浴室门时能感到门後朦朦胧胧的人影离开了,似乎又回到了花洒下,水声从均匀的喷洒变成大股小股的水流落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麽这声音让我脸上一阵燥热,当他助理这麽久,我还没碰到过他正在洗澡的情况,虽然都是男的,但偶像毕竟还是不同的,偶像……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三种性别吧。所以才会有点不自在吧。
我把玛莎拉蒂开出来,停在楼下,等了二十来分锺,穿着一身黑色机车夹克,戴着墨镜,背着双肩包的塞林格走出来。
他拉开车门上车时我闻到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刚洗过的头发吹干得不彻底,还泛着水光。
“直接回去吗?”我问。
塞林格扣好安全带:“我们去个地方。”
我点点头:“去哪儿?”
“你先开吧。”
他不说去哪儿,我就不敢放开了开,有点折磨,但又有点好奇,就这样听着塞林格让我前面左转,上桥,前面右转……
我看着路牌,一路猜测着他要去哪里。
当路牌上出现大学路时,仿佛猜到了,再前面就是CTR音乐学院,还没到正门就已经能感到浓重的节日氛围,校园外悬挂着校庆的横幅,进出的车辆甚至造成了小规模的交通堵塞。
音乐学院的校庆,我突然也期待起来。
塞林格说:“我听石头说今天是校庆,会有演出,就想来看看。”
“石头哥会来吗?”我问。
塞林格说:“应该会吧,他是CTR毕业的。”
“他知道你要来吗?”
塞林格转头看我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尽量不动声色转过视线,握着方向盘笔直地凝视着车道,心想是什麽让我不敢再看下去、再问下去,也许是他刚洗过的头发太柔亮,让那个笑也好像在阳光中洗过一样。
车子开进校园便举步维艰,来往的人车太多了,我们便就近停了车,塞林格戴上墨镜下了车,这个刚洗过头非常天然的状态让人不太容易认出他。
今天的CTR人山人海,热闹得堪比游乐场,到处都是音乐声和乐器声,校庆日会有很多名人校友回母校,所以前来的媒体也很多,大多数人都簇拥追逐着名人的影子,但这却不是塞林格关心的风景。
校园里随处可见临时搭建的小舞台,各个专业的学生都能在今天尽情地表演,没有舞台也可以在路边搭个架子鼓,拿一件手风琴、萨克斯,纵情演奏。
有很惊艳的电子小提琴四重奏,将摇滚的元素融入到古典乐中,听着像云霄飞车一样过瘾;
有纯声的阿卡贝拉组合,虽有不成熟之处,但和声依然可圈可点,轻快的歌声像摇摆的海盗船,摇向天空又荡回耳边;
有学古典吉他的男生,在散步道的某条长椅上,一个人抱着吉他弹着一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虽然是很传统的曲目,但指法惊人的好,听着相当享受。如果电提琴是云霄飞车,阿卡贝拉是海盗船,这样的演奏应该比喻成旋转木马,所有游乐园的经典项目,缺了它就不完美了;
当然差劲的也不少,有穿着奇装异服,表演所谓音乐剧但从音乐到剧都一塌糊涂的新人,塞林格皱着眉头撇撇嘴,说了声“鬼屋”,掉头就走了。
最拥挤的时候人群接踵摩肩,塞林格似乎总能找到捷径穿越人海,我却常常跟得狼狈不堪,人潮好像能在他身前自动分开放他通行,一到我这儿就毫不留情地挡住去路。
“林赛哥!”我喊了一声,立刻被追捧某个大明星的人流推搡到一旁。
等大部队如迁徙的角马般从我身前轰隆隆地踩踏过去,我面前除了一地散落的宣传单,已经找不到塞林格的身影。
走到稍微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他,只希望他手机开的是震动模式,手机响了一会儿终于接通了。
“喂,林赛哥!你现在在哪儿啊?我来找你!”我捂着一只耳朵,“我这边刚刚人太多了!”
“在哪儿吗?”手机那头塞林格似乎也在四处看,“你那边能看到一棵很高的水杉吗?”
我一转头就看见了,松了口气。
我以为找着水杉就能找着他,走过去才发现要命,这里有一个排的水杉!
我仰头看着那些水杉深感无力,忽然想起来什麽,塞林格和我说话时,背景里好像有弦乐,不是小提琴,是大提琴,那是巴赫的某个大提琴无伴奏组曲。
音乐线在耳边纵横交错,我庆幸自己还听得见,多年来培养的对低音的敏感度,让我能从五花八门的乐器中摘出了那条隐藏的大提琴线。循着大提琴声而去,终于我看到了一棵高大的……
站在那棵金色的大树下我叹为观止,这是银杏啊林赛哥!
台上的大提琴手起身谢幕,我在渐渐散去的人群里找着塞林格,这时卫衣的帽子冷不丁兜我头上。
“Gotyou。”
塞林格不知何时走到我旁边,伴着那声轻快的“gotyou”,他似乎心情很好,虽然戴着墨镜,但我仿佛能接收到他微笑的眼神。我心想是我gotyou啊林赛哥,回头看那棵银杏,我决定将这个一言难尽的秘密藏在心里,对谁都不说。
流行音乐专业的学生在离琴房不远的地方搭了个很炫的舞台,这会儿已经有乐队上台了,男主唱调好麦後说:“到这边的朋友们你们就不要走了,不然保证会後悔的,因为今天有一位超大牌的本系师兄前来为我们捧场,下面这首歌,将要献给这位特别的师兄,我的摇滚初心,也是我的偶像!”
台下的学生好像猜到请来的是谁,纷纷兴奋起来。
前奏的吉他音一出大家都认出这是LOTUS的《自由》,当跳动的贝斯线和密集的鼓点一起加入,那股震动力顷刻引爆了全场!台下眨眼的功夫就围得水泄不通,我和塞林格本来是站在人群外围,这会儿回头後面已经是黑压压的人群。
《自由》的作曲虽然是石头哥,但编曲是塞林格,是他初露锋芒的作品,非常浓墨重彩,当舞台上的乐手们全力输出,这一角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校庆上最瞩目的舞台。
吉他solo的时候舞台上忽然加入了一名不速之客的吉他手,我还没把人看清,耳朵就被塞林格捂住了,四周立刻就是一片山呼海啸震耳欲聋的尖叫,台上赫然是穿着CTR校庆纪念T恤,正怀抱着标志性红色吉他的石头哥。
人声的动静稍微小一些时塞林格放开了手,想谢谢他的救耳之恩,却见他专心看着舞台,双手随意地插回衣兜里,似乎那只是个举手之劳,他并不需要什麽感谢。
这样的偶像,怎麽说呢,够暖,够帅,但也有点小小的无情哪,我笑着想。
一曲结束,石头哥向大家打了招呼,从观衆中看着石头哥感觉有些奇妙,我和塞林格就站在人群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石头哥和学生们大概有十来分锺的互动,台下争先恐後地问你在读CTR的时候谈恋爱了吗,石头哥说我的恋爱对象只有摇滚啊,真没有,真的没有,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全团都近塞者污好不好?
我随着旁边的学生笑了一会儿就听见塞林格说哪里好笑,赶忙不笑了。
主唱问那你们那些恋爱歌曲是怎麽写出来的啊?
石头哥说我就谈过一次恋爱,还是初中时候,就谈了一个学期,人家嫌我成绩太差把我甩了……
大夥儿都在笑,我觉得不奇怪,石头哥和塞林格站一块儿那就是很分明的学渣和学霸的气场。
石头哥说:“我们写谈恋爱的歌词都要全队凑一块儿交流心得,拼拼凑凑地写出来。”
“听起来好可怜啊,”主唱给掬了一把同情泪,又说,“可是不对啊,塞林格可以写啊!”
石头哥翻了个白眼:“他写个鸟啊,他写《巨浪》《天台》《1729》一夜就能写出来,逼他写个谈恋爱的他可以写到睡着!”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把纸笔给他,关他在棚子里写,我心说你不是谈恋爱的行家吗,谈了这麽多总得给我産出吧,过了几个小时我去检查成果,他蜷在沙发上睡觉,乐谱上写着个歌名叫I\\\'mfuckinglovingyou。”
台下都要笑疯了,塞林格颔首很含蓄地沈了口气。
主唱问:“《Iwishitislove》也是这麽拼凑着写出来的吗?”
“不是,这首是你们塞林欧巴的个人作品,歌词得到了你们季诗欧巴的认可,可以说非常屌了,我单身狗团的扛鼎之作。好听吗?”
学生们齐声喊着“好听~~~”,那声音软软柔柔的,应该是想到了歌曲,真心觉得好听。
“那太好了,我宇宙天团也是有好听恋爱歌的摇滚乐队了,”石头哥说,“以後谈恋爱的歌就交给你们塞林欧巴去写,我回去会转告大家对他的认可的!对了,咱们录一段视频转告他吧,我想想说点什麽呢……大家一起喊‘塞林格we’refuckinglovingyou’好不好?”
那还能有不好的,石头哥和歌迷们在一起时就各种鬼点子多得不得了。
乐队的成员也都凑过来,蹲在第一排,石头哥前前後後调整了一下角度,说好,都框进去了,大家看镜头啊,我数三二一一起喊!
所有人都朝镜头比出了摇滚的手势,在石头哥的号令下大喊出声:
“塞林格——We\\\'refuckinglovingyoooooou——”
如果不是石头哥,粉丝们是不会对塞林格用出fucking这个词的,这一声大家喊得特别开心特别放肆。塞林格擡起手,朝镜头方向竖起中指,石头哥一下就看见了那个特立独行的手势,手机差点没拿稳。
塞林格似乎很高兴看见石头哥惨白着脸,接着就比了个爱心,将fuckingloving原样奉还了。
不知道这个双手食指比爱心的动作石头哥有没有录进去,没录进去太可惜了,塞林格做这样的动作很……说可爱好像不合适?
视频录完,石头哥拿起话筒咳嗽一声:“刚刚吐槽那麽多,我也要公平地说一下,塞林格是个好人……”
“谁要你发我好人卡啊。”塞林格低声说。
“你们是学音乐的,他编曲有多牛相信不用我说了,他贝斯有多牛听过现场就知道也不用我说了,他长得有多帅这个我是get不到,现场女生说了算……”就这麽说了一大堆好话,石头哥最後忽然放出一颗炸弹,“大家想不想见到他?”
现场响起一片倒吸气声,紧跟着就被此起彼伏声嘶力竭的“想——”替代。
石头哥说那我打个电话给他,看他愿不愿意加入我?说着真的拨了手机。
之前还那麽炸锅的台下此刻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听着手机绵长的嘟音,期待会在哪一刻听见塞林格的声音。
手机振动起来的那一刻我虽然听不见蜂鸣的声音,却因为贴着塞林格的肩膀感到了那股轻颤的震动。我想象着塞林格接起电话那一秒,人群沸腾着朝他回过头,人们会像摩西分海一样为他分开,让他走上舞台,接过属于他的王冠,那感觉一定很棒。
石头哥从台上看着他,然而塞林格没有接电话,双手依然插在衣兜里,右手不动声色按住了兜里震动的手机,阻止它发出太大的动静,他朝台上的石头哥轻轻摇了摇头,石头哥却没放弃,对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喊了声:“COMEON!~接电话啊animalboy!”
手机依然在塞林格腰侧震动,他就这麽从容地握着它,直到通话自动断掉。
现场失望的叹息声像一只漏了气的热气球,石头哥摇摇头,说可能他又在热恋中了。
大家才都轻松地笑起来,塞林格也笑了。
乐队接下来演奏了《Iwishitislove》,没有塞林格的贝斯,只有石头哥的吉他,还是无法完全撑起这首歌,但它依然非常动听,不输给我听过的任何一首谈情说爱的歌。
而且它似乎真的能令听者心动。
有些遗憾塞林格没有站上那个舞台,没能听到他弹贝斯,没能看到人群为他疯狂,但是如果他上去了,我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他一起轻松自在地听歌了吧。
夕阳映照在他的墨镜上,是金色的,仿佛被最後热烈的副歌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