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记忆停在哪里?是随着晃动掉落碎裂的相框还是来不及亮出的武器?她用尽全力拨了通电话给止戈,却只说了句救命就没了通讯。
她在窒息的黑暗中苟延残喘着,脑海里想起的只有他的身影。
巷口里他回头的笑容、时空缝缝里他紧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体育馆里他执着练习对战的背影、冷冻前说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坚定。
紧握的小手随着回忆里的每个片段渐渐松开,这样也好吧?战也回来了,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再活也只是活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而已,就这麽死了也许也是一种解脱,她想。
你会幸福吧?你如果幸福的话,我就可以安心走了。她缓缓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地想。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就连最後一眼都能看见迟来的光线里有他一手抱起她,在那怀里她终於能轻轻喊一声,「战……」
裘球紧皱双眉好一会才终於清醒,小手挣扎好一会才抓住床沿想起身,下一秒另一人已经先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起。裘球正想出声道谢却被眼前入眼的面容彻底震住,她眨了眨眼说不出一句话来,辜战倒是自然松开手以为她想找止戈,「你想找止戈对吧?他在楼下弄热你的药。」
裘球一时还没能搞懂自己怎麽在这的,双眸没能克制住紧盯着辜战,好似要把这三十年没看到的份一次补回来般。他真的醒了……这不是梦。
「还是你不知道他叫止戈?」辜战看她没因此放松戒备,开口试探地问道,「我说赞,熊赞去帮你煮药了。」
「熊赞?」裘球一脸茫然,正想问他熊赞又是哪位时,立刻被远处的声音打断,「对!熊赞!熊赞我帮你煮好药了,快点喝──」
裘球见止戈不晓得几时出现在房门口手上还捧着一碗药,背对着辜战对她使眼色,裘球自然点头配合地说,「谢谢你熊赞。」
「不客气。」止戈把药交给她时,只觉自己快被谎言弄出一身汗了。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房了。」辜战对裘球简单点头示意後转身就要离开,她忍不住瞧着他的背影没能回神,她怎麽会忘了她现在对辜战来说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
止戈见此想开口唤她,又是一阵说不出话直骂该死的,惹的裘球笑了出声。
「你还笑!这药不能解开吗?」止戈见她兴灾乐祸的很,有些埋怨地问,裘球摇摇头,「要不是我当初让榊覔帮我研制这药,差一点就要破功了。」
裘球三个月前在请求他们时都各给了一颗药丸,为了以防哪天碰上会被他们暴露出身分,榊覔特别研发出「该死的药」,吃药者一旦於下药者身边便喊不出对方的名字,不但会一瞬间失去嗓音,恢复时还会顺便带句脏话。
「可是我真的不想一直骂脏话啊!」止戈委屈地说。
「那你只能怪榊覔罗,谁叫他不研发赞美的药、熊赞的药。」裘球耸肩一脸无辜的说,还顺便糗了止戈一番,随後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好啦不闹你了,没事的,我今天晚上就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啊?榊覔说你的脚三个月都不能走欸。」止戈慌张地问,他是还有别的地方能给裘球住,但总不能让她行动不便还一个人住着吧?
「没事,不就是伤而已吗?」裘球不在意地说,「你已经照顾我够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你说什麽麻烦啊!……该死的,我是说你现在这样不能走!」止戈郁闷地说,他从来没把照顾她这些事情当作麻烦过,当年若不是辜战回头救他们怎麽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她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她现在受伤了却说什麽麻烦不麻烦的?
「我说真的!你要是现在走了我真的会生气喔!」止戈尽可能摆出他觉得最凶恶的表情,但在裘球眼里也不过是生闷气的表现,哪个人威胁完还能一脸可怜兮兮地说,「你走了我就真的不理你罗!」
明明都年纪一大把了,却还像当年稚嫩的少年似,真傻,裘球无奈地想。
「知道了!我不走可以了吧?三个月,伤养好了我就走。」裘球拿他没辙的说,答应留下外还不忘订下离开的日期,止戈也没为难她直接点头答应。
裘球接着喝完手上的汤药,她没说的是,她怕没订个日子她总会舍不得走的……舍不得再回到看不见他的日子。就当作是最後老天送给她的礼物吧,哪怕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对她不再有一丝注目与在意,她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