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倾容峰方吃完粥,疑惑的问。
「我这身毒,是自古以来就带有的病,单靠你们几位的内力是无法完全解掉的。况且风城本就不是主要的根据地,这间帆香居也只是我族族人隐藏的其中一个地方。」冷无归轻声说道,「众位若不嫌弃,可随我一同到星都。那里才是我族的地盘。」
星都,南疆之王城。
不只是倾容峰倒抽一口气,就连平时淡漠的敦也面露诧异。
南疆六大家族也就只有帝王之家清澄氏的根据地在星都,末玄氏居於花城,裕溪氏和辉霓氏皆出身月宫,传说冷无氏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水晶之家寒尚氏则是定居在暾城。
万万没想冷无氏的地盘也是在星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冷无归浅浅的笑了,虽然神色还是有些虚弱,但不难瞧出他倨傲的神色之态。「何况我族以占星为主,星辰是指引我们的道路,自然要定居在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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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亦飞来说,长途迁徙最害怕的不是目的地,而是路途中。
想想他上回在琅琊山被倾容峰打昏,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当他们四个人乘着马车往星都前进,路途上感觉到有人潜伏的时候,秦亦飞也只能苦笑,倒显得一点也不惊慌。
冷无归大概算是需要被保护的,扣除掉他,还剩下冷无家的两个侍卫、他们三个以及敦身边的侍从小利,而就他所感觉的,潜伏在附近的大约有十几个。
果不其然,青烟绕到他身边悄悄说道:「秦家少主,我家世子让我来问,他伤势未好不能动武,少主是否能担当此战之指挥?」
秦亦飞失笑,能把山匪拦截当作战役,也就只有他会这麽想了。
笑归笑,他仍是低声问道:「若只留一人保护你家主子可行?」
青烟点点头,眼中尽是自信。
看来冷无归将他的暗卫调教的很好,秦亦飞又对前面马车上的人加上一层敬佩之意,「好,那便由你保护你家主子。青吕随着我们四人一同退敌。」
青烟颔首又回到前面马车,和秦亦飞同一辆马车的敦却突然开口:「以少击多,何以见胜?」
「既不能胜,只能拖。敌众我寡,若不声东击西,走巧行诈,不说星都,就连风城都走不了。且不知敌人为谁而来,只能得战且战,试探对方。」
秦亦飞自幼熟读兵书,此刻虽只是纸上谈兵,却想起了他的两位父亲。
敦却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对他的侍从低语几句。
「亦飞,若让峰与小利诱开敌人,剩余的人你估算能撑多久?」
「一刻钟有余。」青烟青吕的武功他是相信的,暗卫本就是训练来打架用,这时候不派上去何有用武之地?但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也不清楚敦的实力,跟倾容峰是否有得一比。
秦亦飞心里没谱,却又觉得怪异――感觉这群人冲着的,不是冷无归、敦就是自己。
或许自己也应该到倾容峰那里去,可是他潜意识想留在这里。
青吕受了命令,跃到外头驾车的小利旁边,同他听着里头的动静。
敦沉思许久,缓缓道:「既是如此,那小利跟峰等等先走,看对方究竟是冲着谁而来。」
假设伏兵真是追着小利或是峰,那他们三个甩掉人,追上去再行搭救倒也不迟;但若是冲着他、秦亦飞或是冷无归,那他们正好可从外头围攻,形成前後夹击之势。
「如此不妥,未知伏兵有多少人,若他们兵分两路,既甩不掉又可能会让他们二人陷入困境。」秦亦飞听完敦的打算,摇摇头否决掉。
敦却笑了,从行囊中拿出一只弓:「若是加上这个,可有胜算?」
秦亦飞吃惊,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先前他只考虑所有人都是近身战的情况,压根没想到有人是会使弓箭的,如今有了弓箭,便不必考虑寡不敌众的问题,即使不声东击西,全部人守着马车也不成问题!
不过倒也不是秦亦飞估算错误,而是敦根本没在他们面前出手过,他不知道是正常的。
「那就好办了。敦你和青烟站一块,其余四人各站一方,守住便成。」
话方歇,马车急停了。
所有人跳下马车,依照秦亦飞先前给的指令站定位。
没有任何对白,六个能战的人直接对上十几个黑衣人,武器提着就对了上来。
青吕和小利出手速度快,对上黑衣人也是迅雷不及掩耳的直击要害;倾容峰虽速度没那麽快,但好歹也是天威门大弟子,杀人越货这档事到也不在话下;然而就秦亦飞一个人,下手迟疑,甚至还常让自己陷入险境。
也不能说他武艺不精,面对敌人的攻势他仍是见招拆招,可不知怎麽的,就是下不去手杀人。
黑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队的弱点,有好几个改变了攻击方向,往秦亦飞攻去。
这些死士若说对什麽最不在意,或许就是生死了。这点秦亦飞知晓,可出身将门的他,却仍是狠不下心。
踌躇间有两个人已经欺身靠近,刀剑不长眼便要挥落――
「还发什麽呆!」生死关头,敦一把将他拉开,手上拿的是一把长剑而非先前的弓,他冷冷地瞪向走神的秦亦飞,手起刀落又收割了一条人命。
当最後一个黑衣人死於青吕的剑下,倾容峰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将他丢进冷无归的马车内:「万万没想,秦家的後人居然连提剑砍人都会害怕。」
冷无归听完青烟的禀告,除了喝令马车继续前行,其余什麽话也没说。
只有秦亦飞一个人陷入了过往。
那时候她大概才四五岁,还只是个粉嫩玉琢的小女孩儿。铁骑将军下朝後特地到後院,亲自监督几个孩子们的武术功课。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头还有三个哥哥,那天全聚在後院,看着他们的父亲亲自演示一遍剑法,一一详细指导他们的动作。
她还拿不起剑,奶娘在一旁顾着她没让她靠近,父亲走过来看着她闪耀的眼神,笑着问她是不是也想学武。
她记得她点头之後几天,父亲派人送了一把重量极轻、尺寸较小的木剑,并准她可以跟着哥哥们一起练武,也私底下告诫哥哥们要好好照顾她。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告诫是多余的,对於这个妹妹他们疼都来不及了,谁还敢欺负她,简直把她捧到天上去呵护深怕摔了坏了。
几个月的某天,她往後院的路途中偶然听到了母亲责备父亲的话,说一个女孩子家,不学针织反学武,成何体统。
她并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但天资聪颖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支持自己学武的,是故也慢慢缓下心来,对学武之事再也不那麽热衷。
一年後,燕家被灭,唯一存活的她,目睹了全家人被杀的过程。
秦亦飞闭上了眼,似乎是不乐意再想起过往。
在秦家人的温和下,她一滴眼泪也没落下过。可是那段惨痛的回忆,却似乎渗透进骨子里,疼的她无法呼吸。
每至半夜,他时常回想起、甚至是作梦,都依稀见到她的父母亲临死前平静的面容,家仆们四处逃窜的慌乱无从,以及闯进府中追兵的狠辣毒手。
是不是她的脑海中,也下意识不愿变成那样的人?
秦亦飞掩面,竟是不愿再想下去。
「在想什麽?」冷无归的声音不愠不火,就好像在问中午吃什麽一样泰然。
他抬眼望向他,无奈又无助的眼神,竟让冷无归止了声,没办法再问下去。
他自知秦亦飞今日所呈现的反常必定和他的经历有极大关系,可他并无法去排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就如方才那个天威门的人所言,一个将门後裔怎麽可能会害怕拿剑杀人?那是浴血在战场之中才能磨出的锐气和傲性,也是他们骨子里生来就带着的不屈。
更何况秦亦飞这个人身分特殊,先後待过三四个家族,还都是皇朝的一品六将军家族,对战争流血之事并不会陌生,又何故会害怕?
冷无归越想越不透,遂不再出声,整个马车陷入一片怪异的寂静。
他不敢再去看秦亦飞,他那忧愁的神态,无助的眼眸,远非其刚见面时的自信与率性,也着实让他心惊。
秦亦飞,你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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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拉~~~~~~~~~(?
接下来剧情会越来越沉重了(?
很多关於主角的故事会慢慢被揭开
包含秦亦飞的生平、包含我们男主角的...
(每次写每次都觉得我们男主到现在没什麽篇幅....)(揍
最近稿子正在积累中,希望可以尽快回复到周更甚至日更#
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