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可还有什麽东西短缺?」
秦家小仆呆看着秦亦飞的身影来回穿梭不定。
从夜府回来少主就变成这个样子,在府内上下跑来跑去,像是在找些什麽,时不时停下脚步急躁的抓头,过没多久又像是灵光一现般拍了拍脑袋继续跑。
少主您别再跑了啊您再跑下去咱眼都看花了啊!
「阿须,少主怎麽了?」
外厅忙完事不慌不忙走过来的另一个小仆阿枋,一入眼帘的就是少主秦亦飞的乱跑乱走,还不时搬着东西,面对一反平常的奇怪少主,神色有些扭曲。
阿须,也就是原本呆在秦亦飞身边的小仆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一副「我也不知道少主在干什麽」的无奈。
阿枋接收到阿须的视线,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少主,您这是在做什麽?」
回答他的只是秦亦飞忙碌的身影。
「……」
阿须阿枋木然,摸摸鼻子决定去做自己份内该做的事。
不过他们才刚走出两步,秦亦飞就出声了。
「阿枋、阿须,你们刚刚有说话?」
……少主您终於回应我们了!
阿枋阿须感动涕零,不过他们也没有兴奋太久,因为他们还没回过神,秦亦飞又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少主!!!!!!
不得不说秦亦飞实在忙到根本没意识自己刚刚回了话。
刚从韦书中那里收到他要的货物,秦亦飞正愁该如何处理,一下想到放在行李中,又想到这不安全而想将它改为放在书房。
於是,他就这麽莽撞地在府中冲冲跑跑的,一点都没有自觉自己干了什麽事。
直到风家的暗卫上前给他捎了几句话,秦亦飞才停下脚步。
亦飞,什麽时候去南疆?
如果现在没事,速来鹫鸢商行一趟。
秦亦飞放下手中货物,安排了阿须阿枋守府後便披上袍子进城。
「找我做什麽?」
「刚刚从南疆传回来的消息,热腾腾的。」风凌涯不着痕迹地开了个玩笑,随後拿出布卷。
秦亦飞疑惑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朔漾圣上,已在南疆。」
秦亦飞惊讶地瞪大眼。
「圣上?」
「小声些,夜家的人应该还没发现,这事莫让他们知晓。」风凌涯手摀住秦亦飞的嘴要他低声,一边提防的看看四周。
「抱歉,一时没注意。」
风凌涯松开手,认真地盯着秦亦飞:「亦飞,要不要跟夜家说,取消计画?
虽然说去南疆的事情是夜家主筹的,但是决定权仍就在你,你说不去,他们再有理由也阻止不了你。
更何况你,去了南疆还可能遭致危险,无论是表身分还是里身分。」
秦亦飞抿唇,细细的柳眉弯成忧愁,在有些蜡黄的昏暗下显得更加阴郁。
「风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这计画不能就这麽随水流。
当年的铁骑将军用自家粮食救济南疆,在南疆为皇朝赢得好名声,却落得被夜家惦记,最後惨遭灭族的悲剧;彼时的秦家家主率大军征伐南疆,杀的南疆血海遍野,徒留下声名狼藉,却让皇朝从此多了位骠骑将军。
风叔,我不愿见父亲的一世英名就这麽栽在南疆上,更不愿让爹爹广济天下的美名被污化。」
若只有这个法子能让父亲洗刷血海深仇,即使是虎穴他都会挺身闯入。
不是他不顾性命,只是他过了十六年的安逸生活,因着父亲的庇荫安稳活着,那他自然就要用数十年的时间为父亲做点什麽,以回报父亲这份养育之恩。
自是因为,父亲跟秦亦飞这个人无血无缘,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将他好生照养。
「你这个性子,什麽时候才要改正?秦洛洲说过,父亲养孩子本就天经地义,他不需要你为了血缘这事跟他说什麽报恩的。」
风凌涯伸手捏了秦亦飞的鼻子,换得他的讪笑。
「也罢,既然你这麽坚持,那风叔就没什麽好阻拦的。」风凌涯揉着秦亦飞的头发,语重心长,「只是你要记着,风叔永远会在这里,做你强力的後盾。」
「在南疆发生什麽,就透过暗卫传信,风叔一接到就会着手给你安排,千万不要吝啬用暗卫。」
「恩。」
秦亦飞像个孩子般聆听风凌涯的叮咛。
风凌涯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秦亦飞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不比单翎瑜十五岁就踏入朝堂,对人情交际什麽的仍旧生疏,这十年间还是靠他跟韦书中暗暗提点才不被夜家盯上,眼下瞧秦亦飞去了南疆,无依无靠的,就让风凌涯止不住的担心。
「什麽时候离开?让暗卫提早前去准备。」
「六月初六,四天後。」秦亦飞低头算了算日子,这样说着。
不过这日子给他的感觉很不对,虽然他说不上是什麽,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提前两天,後天就走。」
啊?
看到秦亦飞微微露出的惊愕,风凌涯再次开口:「六月初六,是单翎瑜能够隐瞒的最後期限,你那天出城必会遭盘查。带的货物里,有些是不可告人的吧!」
……韦书中那个混帐!
那天他去拿货物时他什麽都没有说!
风凌涯看秦亦飞那微抽的嘴角,就知道是韦书中又干了什麽知情不报的好事,他无奈地安抚他,让秦亦飞尽快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去找单翎瑜。
「唉。」
风凌涯想到下午管家阿棱给他的情报,头又痛了起来。
清澄氏三皇子虽是庶出,但在南疆却是个好郡王,这几年更是深获疆主清澄连原的宠信,接连被赏赐了许多封地,可以说是皇子皇女中封地数量最多的郡王。
还有表态支持皇长女的末玄氏,家主居然同一时间被暗杀,地点还是在自家门府……
风凌涯怎麽想都觉得不单纯。
###
隔天一早,秦亦飞就登门拜访单翎瑜,说了希望提早出发的事。
单翎瑜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他掩饰了眼中的情绪,很快批准了秦亦飞的要求。
「主子,云家家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毕恭毕敬的半揖身子站在台阶下,低声道。
单翎瑜轻整袖袍,挂上深紫色流苏,神色冷凝,「告诉他,天香楼包厢见。」
「是。」
单翎瑜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很快的,月阳殿、乃至於整个日阳皇朝,都会落入夜家的手中,届时还看,日若炎那毛头小子能兴起什麽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