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家教-綱京 — 5.撞見

目前就读并盛大学的笹川京子和黑川花,所就读的科系是同一所学院,黑川花当初就决定做管理阶级,擅长的管理归纳分析的她,理所当然就读企业管理,可最令她讶异的是自己好友也选择就读企业管理。

不仅如此,京子更是加选选修资讯管理的课程。

这和京子的个性与兴趣,甚至梦想,完全不符。

记得以前国中时,她在梦想、志愿上,填的是「芭蕾舞演员」和「警察」,由於两个梦想差太多,还被老师问过是不是写错什麽的。

若说企业、资讯管理还能勉强和警察扯上边,可京子的反应却完全不是这麽回事,她只是用一种模棱两可,自己也不确定的脸和语气说:「可能以後会帮得上忙……吧?」

帮上谁的忙?泽田纲吉?还是家里?又或是未来就职的公司?

京子的兴趣和志向,从升上高中开始就变了。并不是强压刻意的改变,而是彷佛确定了什麽目标,所以热忱投入,往前直冲。只是在为什麽能够这麽热忱的投入管理科的理由,她却是答不出来的,最後还是一句「直觉」。

——算了,反正她能开心就好。总比那段要死不活的时候来的好。

这是黑川花的想法。

现在是春天,可是天气却犹如盛夏,艳阳高照令人感到闷热,恨不得从此一辈子躲在冷气房不出来。

今天是星期三,两人因为选修的课不一样,因此没有在同一间教室,但是都是到下午四点的课。

本来跟以往一样,没什麽变化才对,但是今天在接近放学时,教室里的同学们骚动不断,和以往那期待下课的感觉不同,教室内的气氛更像是「颇想翘课去看什麽」。

可无论是黑川花还是笹川京子,都不是爱跟风潮流凑热闹的人,顶多就是有点小八卦,可是现在已经接近期中考了,两人基本上都是以进入高阶职场为目标的,在校成绩可谓相当重要,因此两人在不同地点不同课程里,专心一致的在课堂上。

可是今天教室里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每每到了段考前一周,应该是师生把握仅剩的时间,努力冲刺考试才对啊!好心一点的老师还会再三注明重点,除了打混摸鱼的学生外,大部分学生应该会比平时认真许多才对!

学生就算了,为什麽连老师都感觉心不在焉?

接着下课钟一响,别说是早已收拾好的学生,就连老师都已经收好所有教学用品,一句「下课」快速念完,师生一同往门口冲去!连值日生都扔下了工作。

傻眼的看着一室师生跑得精光,就连一向较为天真的京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发生什麽事了吗……?」喃喃自语。

「光点啦光点。」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京子看见声音的主人後立刻露出笑容。

「小花!」

「嗨。」黑川花靠着门口向自己好友挥手招呼:「我们回家吧。」

「嗯!」

收拾好东西的两人一路往校门口前进,原本是想回住处一起准备期中考的,两人在外合租了一间雅房,拥有各自房间,卫浴间设备和客厅餐厅共用那种,上下学则是各自前往,因为黑川花有打工,京子则是在有关会计和义大利语的补习班补习上课,似乎打算在大学在学期间考取资格证书。

对於除了共同科目外,几乎只有夜间才能在一起念书的时间,两人是相当珍惜能一起念书的时间的,虽然各自念考试也不会有问题,但一起念总感觉比较有把握。

只是今天出了点意外——

「咦……?」

两人尚未走到校门口,远远就发现,有大量的师生堵在并盛大学校门,形成层层人墙,将校门堵得水泄不通,完全钻不过去,更是有不少人拿着手机甚至出现专业相机和加装镜头等摄影设备对着天上,似乎在试图拍到什麽。

「这是怎麽回事……」这人群数量也太夸张了吧!

「应该和他们在喊的什麽『会移动的光点』有关吧。」黑川花叹了口气,拉着京子往附近较为没人的树荫下躲。

一方面是乘凉,一方面是想等人潮散去些後赶快离开学校回家。

同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来回按,很快的叫出并盛大学社群讨论版,想找有关现在「光点」的消息。

明白黑川花的举动,京子笑嘻嘻地问:「怎麽样?有找到吗?」

班上从上课时就躁动不已,距离现在起码也过了二十分钟,加上现在闹出这麽大骚动,网路上总该有消息或照片了吧。

现在网路这麽发达,说不定还会上新闻喔!

「咦?」黑川花发出疑惑的声音,手机上的手指完全没有停,似乎还在找的样子。

京子好奇的凑上旁看,没多久也讶异地盯着好友手机跟着找,却是两人发现,网路上有关光点的消息……别说照片了,就连贴文也没有!

反倒是常常看到有关手机摄影录影功能失常,以及网路极度不稳、连播打电话都有问题等状况!找来找去,到最後只能勉强找到「几个不同颜色的光点会不规则移动」和「光点三不五时会喷射」两个消息。

看见这些,不仅是黑川花,连京子都感到强烈的违和感。

同一时间和地点,一支手机故障,打电话和摄影功能甚至上网都有困难,这是手机主人倒楣。

同一时间和地点,两支手机故障,打电话和摄影功能甚至上网都有困难,这是巧合。

同一时间和地点,三支手机故障,打电话和摄影功能甚至上网都有困难,这是偶然。

同一时间和地点,多支手机故障,打电话和摄影功能甚至上网都有困难,这一定是有人蓄意干扰!

「不对劲,一定有人在干扰手机的运作。」黑川花皱起眉头说,可说完後又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现今科技,有可能做到这样的指定范围电波干扰?而且,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了隐藏那些光点?为了不让什麽东西曝光,所以才这麽大费周章的动作?

不同於黑川花的疑惑,京子虽然想到了同样的结论,但脑中却闪过了其他画面……正确来说,是想起了「那时候」的记忆。

国中时代,意外的穿越到十年後的世界,那时候自己所待的地下基地、那个时代的黑手党之间的情报交流安全与妨碍、不同颜色的火焰、匣兵器……

——为什麽,会想起来?

就在京子有些发愣的时候,上空突然传出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惊的两人抬头,然而却只见一团艳红刺眼的火焰团对着两人的方向急冲,眼看不用多久就会砸中自己人,完全闪避不及!

黑川花下意识地抱着头闭上眼尖叫,京子却在这时有了强烈的既视感——

对了,自己刚到「十年後」的时候,也是像这样,遇上了相同的情况……那时候,自己也和小花一样的反应,可是那时候,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人是……

「——阿纲……」

「危险——!」一道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从旁传入耳中,接着一名身穿全套西服的男人猛的出现在两人与火焰中间。

看似以身体为盾,实则不仅挡下了火焰,甚至吸收转化成了自己力量似的,从背後也能看见他额上与双手装甲拳套的橘色火焰变的更加旺盛且精纯!

那双手套……!还有那个火焰……!

京子惊愕的认出男人拳套装甲上,那象徵家徽的刻纹,还有那温暖的橘色死气之火!

由於太过不敢置信,京子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睁大眼,坐在原地,毫无动作。

男子穿着全套的西服与皮鞋,和别人不同的是,男子的双腿并非踏在地面上,而是飘飞在空中,双手与额上都有火焰在燃烧。

与记忆中一样,温柔的橘色火焰。

除了身高与声音外,一切都和记忆中那个少年如此相似!

「你们没事吧?」男人没有回头,却与刚才一样,用义大利语询问。随後彷佛想起似的,正要用日文再问一次时,京子已经冲动的开口用义大利语回答:「我们没事!」

「咦?」男人发出疑惑的声音,似乎相当疑惑自己救下的人会说义大利语,尔後微微侧头瞥了後方一眼,接着快速转回视线,装作没事般的用义大利语说:「快离开这里!」然後以极快的速度冲回天空!

「等等……!」还来不及叫出他的名字,对方的身影已经化为一个小小的橘色光点,没多久,便带着一红一蓝的光点朝远处飞去,然後消失。接着又是几个光点跟着它们飞离、消失无踪。

「京子……?我们已经没事了吗?」直到听到男子最後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的黑川花,发现两人都没事,有些讶异的四处张望查看。

同时,不远处有一群学生彷佛拚上性命似的冲往这边,看见两人後,有一些人立刻上前追问有没有看到掉下来的光点或是任何东西,有的人则是散开,在附近搜索任何可能会是光点的事物。

黑川花根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一向的冷静她竟然难得的慌张起来,只能看向好友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边一直都只有我们,什麽都没有喔。」京子露出一贯的笑容回答:「不过刚刚我有看到什麽东西在那边,或许是你们要找的东西?」然後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吗!」看着搜索的同学们向这边摇了摇头,然後一群人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往京子所指的方向跑去,只有几个认得京子的同学向她寒暄几句,没多久也跟着跑开了。

「京子?」黑川花能理解京子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没想到她竟然说谎?

「我没有说谎哟。」京子笑着眨眼:「确实是往那个飞走的,只不过是在天上。」

「……」确实没说谎,只是隐瞒得太多了而已!

「比起那个,我们趁现在快回家吧,小花。」拍拍衣服顺了顺自己衣摆,京子拉起了好友的手说。

只不过,京子的语气虽和以往一样轻松惬意,可是拉人的力道和急促的步伐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现在的她,非常焦急,急着离开校园,前往某个地方。

「京子?」黑川花赶忙拉紧自己包包,另一手被京子拉着向校门口急奔,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险些跌倒,完全无法理解京子为什麽这麽急着离开,好像很紧张错过什麽。

当两人奔到校门口时,果然大量人潮已经少了许多,从原本的重重人墙,转成能钻出校门口。看来不仅是刚刚那群人,不少原本聚集在校门口的师生,看到有光点坠落,已经分散离开找寻。

京子拉着黑川花快速的钻出人群,也不管路上有多少人为了什麽向她打招呼或喊她,就这麽出了校门,不前往学校的停车场,反而拦了一辆计程车,向好友打了招呼就上车离开。

「京子,等等!」黑川花来不及叫住友人,傻眼的看着计程车扬长而去,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你今天不是有骑机车来学校吗……」车要怎麽办啊……?

「司机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危险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别出事就好,尽量开快一点,到……」京子一上车便报了一个地址给司机,心急如焚的样子让计程车司机察觉到有异状。

一个年轻女孩竟然说出「开快一点,危险一点也没关系」这种话?那她一定很着急,说不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出事了?

计程车司机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立马踩油门高速狂飙,抢黄灯超速超车样样来,反正别被抓到没事。这种时候就别太利己了,安全牺牲一点,速度高一点就够。

对京子来说,她无论如何都想赶上!

——想要快一点……不想再和他错过了!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还有好多好多事只想与他分享!最重要的是……好想再听见他的声音,好想问他为什麽又在战斗,好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再替他分忧,再继续的在他的背後支持他,即使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一飙到定点,京子虽然有些着急地付了车费,但也有礼貌的向司机道谢和道歉,目送计程车离去後,才着急的按一户人家的门铃和呼叫里头的主人。

「奈奈阿姨?奈奈阿姨!是我!我是京子!奈奈阿姨你在家吗?」

一阵脚步声啪哒啪哒的从屋中传出,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泽田奈奈有些讶异的从门後探出身子,发现真的是京子後更为惊讶。

「京子?你怎麽来了?今天不是星期三吗?」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国定假日或特殊日子,京子一定都是星期六和星期日来呀!虽说京子就读的是并盛大学,可是距离上还是有点远的。

「奈奈阿姨!」京子顾不得回答泽田奈奈的问题,连招呼都忘了打,着急的问道:「他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回来了!阿姨!」

「唉呀?阿纲没去找你吗?」先是有些诧异的看着京子,泽田奈奈随後抱歉的说:「那个……京子,对不起,阿纲他昨晚就离开了,说是还有工作要处理,这次是因为听说我出事,才请假赶回来的。」

「离、离开了……?可是我刚刚……」刚刚明明才看见他……京子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喃喃念着。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他回来日本了,却不来见自己?为什麽他什麽都不肯说?校园那匆匆一面仅仅只是意外?还是说,他其实根本不想看到自己?

他怎麽可以这样……怎麽可以单方面的下决定……

「京子……」看着京子抿着唇,忍耐着不哭,泽田奈奈不知道该说什麽话才好。

一方面是讶异着自己儿子竟然对京子等人不闻不问,一方面又替京子这个好女孩感到惋惜。

自己的儿子,从国中时代就喜欢谁的心情,自己做母亲的,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何况阿纲对京子的感情更是一目了然。

阿纲的没自信,泽田奈奈自己也清楚,当她知道京子是校花时,虽自豪儿子有眼光,却也能理解阿纲的消极,认为自己没希望可言。

校花嘛,不只外表,功课好个性又好,总是会被许多人喜欢的。

可直到阿纲等人去义大利前,泽田奈奈都没看出京子的感情。

也是到了这时候,泽田奈奈亲眼见了京子失魂落魄的时期,以及振作後常常来找自己的模样,意外的让她发现,自己儿子其实早就掳获了这小美女的芳心,只是这两个年轻人都钝,互相都没发现就是了。

虽说想帮这两个年轻人一把……先别说京子迟钝的连自己心情也没意识到,阿纲可是和他爸一样,联络方式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唯一一个通讯方式便是某支专线,打过去会先有一个陌生人代为接洽,如果没要紧事,根本不会转接到阿纲那边。

阿纲对自己的解释是舍监接的电话,因为他们读的学校很严格,住的是学生宿舍,所以才会有这种制度。

——这种状况,想偷偷告诉京子阿纲的联络方式也没办法呢。

——那麽,该怎麽办呢……现在这种状况。

看着京子,泽田奈奈想了又想,最後还是只能问这个。

「京子,今天……留下来过夜,好吗?」

「……咦?」

「刚刚我听见汽车的声音,京子你应该是搭计程车来的吧?虽然走回家也行,但是你要怎麽向父母解释机车的事情呢?」

「啊……」京子一愣,说起来……还真没想过回去的事。

这样搭计程车回来,父母一定会紧张的问东问西,经过五年前自己那副样子後,只要发生什麽会令父母担心的小状况,他们都会非常紧张。

而且自己也不想说谎……

泽田奈奈见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温柔笑容,说:「不如先吃完饭转换一下心情吧。也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不成熟的儿子道个歉。」

「奈奈阿姨……」体会到泽田奈奈的真正用意及用心,京子忍不住掉起眼泪,啜泣几声後,点了点头,应允了邀请。

因为她看见,在奈奈阿姨身上,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寂寞。有过而不及……那是长久自己一个人守护着家,辛苦将儿子拉拔长大,然後看着孩子展翅高飞离巢。

跟眼前的女性比起,自己这五年,或许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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