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闷闷地躺在床上,季节交替的现在,我的过敏性鼻炎总是会显得特别严重。
将卫生纸揉成一团,我随手扔在床边,管蓝亦颜要怎麽念,就给她念吧
我今天好累。
鼻涕混杂着的,还有眼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鼻涕擤着擤着,泪水就这麽流出来了…..
生理反应吧?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曾裸婷和詹予仪先後走了进来,神色也不是太好看。
曾裸婷手上抱着三包洋芋片,而詹予仪一言不发的开始脱衣服,丢的地上都是,是说明明天气还那麽热,我也不懂她穿这麽多要干嘛。
她们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没有说话,我们三个彼此心里都明白,今天的我们,心情都很不好受。
我苦笑的环视了房间一眼,这麽凌乱,蓝亦颜肯定有很多话要骂的了。
我又擤了一下鼻子,再度丢了一坨白色物体在地上。
忽然,一双手默默地开始收拾环境,我从棉被的隙缝中偷看,竟是……蓝亦颜?
难得她没有破口大骂,实在是太反常了。
隐约中,我好像还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
到底现在是怎样,全寝的人心情都很差就是了。
曾裸婷率先打破沉默,「蓝亦颜,你心情也很不好?」
一阵长长静默,没有人说话。
突然,始终没开口的詹予仪问了句,「是学弟吧?」
蓝亦颜猛的一抬头,眼神含着藏不住的惊慌,看来,詹予仪是说中了。
只见她点点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我忍不住的也出了声,「那,你想说吗?」
她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麽启齿。
最後,她只浅浅的丢出一句,「我被他甩了。」
听到这句话,我们全部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这学弟追她的吗?怎麽会是他甩了她?
蓝亦颜简单的说明了原因,她没有说太多,谁都看的出来,她只是在逞强。
我们三个开始七嘴八舌的安慰她,在很久以前,她就已对学弟上了心吧?只是她总是不肯承认罢了。
没想到,听了我们的安慰後,蓝亦颜竟崩溃了。
「你们为什麽要安慰我?是我太烂了,我配不上他,我总是在伤害别人,这样的我,你们为什麽还要帮我说话?」
她疯狂的开始叫我们骂她,要我们指责她的不是。
对於她的失控,我们三个人只能面面相觑,看着她慢慢的跪倒在地上,斯声力竭的哭泣着。
过了好一阵子後,詹予仪朝我们打了个暗号,我和曾裸婷点点头,我想,我们都有了共识。
曾裸婷率先开口,一向是个甜姊儿的她,没想到讲起尖酸刻薄的话来,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连我都吓到了。
於是我不甘示弱,也用我最擅长的尖锐口吻,霹雳啪啦的骂起蓝亦颜。
我们,只是想让她好好发泄而已。
一直以来,蓝亦颜总是隐忍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不让大家为她担心,就算发生什麽事她都不会说,只会一个人默默地吞掉所有委屈,而我们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内心。
既然她今天要求我们骂她,我们就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有个可以好好崩溃的理由吧。只希望她可以明白,我们这些室友,只要她受伤了,就一定会在她的身边。
就算我们其实今天心情都不好,可是,姊妹更重要啊,不是吗?
那天後来,我们买了一堆消夜和啤酒,聊了一整夜。但我喝茫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把吕又培也讲了出来?
他就是我的那根心头刺啊,如果我有讲,真希望……她们可以忘记。
毕竟这复杂的感受,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起。
对於吕又培的患得患失,我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懂了……
隔天醒来,头好痛。
我四处看了看,环境已经收拾乾净,桌上多了醒酒的药和蜂蜜水,而蓝亦颜早就不在了。
我笑笑,她就是她,就算情伤还是这麽照顾我们。
吃了点药後,头还是有点痛,於是我决定出门走走、散散心。
我摇摇晃晃地走去常去的那家便利商店,而店长阿姨一看到我便吓坏了,「妹妹,昨天喝酒喔?精神看起来很不好耶。」
我点点头,走去架上拿了瓶绿茶,「朋友情伤,陪她喝了点酒。」
不过我也很清楚,陪蓝亦颜疗伤只是个藉口,其实我自己也很需要放纵一下,来减少一些吕又培带给我的惆怅。
店长阿姨摇摇头,「年轻人齁,不要借酒浇愁啦,感情事都嘛越浇越愁的。」
我苦笑地耸耸肩,谁知道呢?
我找了个位子,默默的坐下,一口一口的吸着绿茶,让脑袋完全的放空。
忽然,一道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打破了寂静。
「不会喝酒硬要喝,你有什麽问题?」
认出声音的主人後,我没有抬头,冷淡道,「关你什麽事?」
那人直接拉开我对面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
「你什麽意思?」
我停下咬吸管的动作,抬眼看向他,语调讽刺,「唷,吕又培,你什麽时候这麽关心我了?」
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的眼神闪过不知所措。
是吧?我想我没有看错。
然而,当他再度开口,语气却如昔的淡漠。
「不是我关心你,是你不自爱。」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一句话。可是,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表情展露我所受到的伤害。
他总是可以轻易的让我失去武装,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我总是要把自己搞的那麽难堪?
「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明白你到底有多讨厌我吗?」我疲累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甚是复杂,像正在隐忍着些什麽情绪。
良久,他才又开口,但语气柔和了许多,不过,我等了那麽久,最後,他却只有说三个字。
「对不起。」
我真的,差一点就要掉下眼泪了。
这句对不起,在他决定要毫无理由讨厌我的当下,就该对我说了吧?
现在才告诉我,有什麽意义?伤害早就已经造成了。
然而,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泪水。
忍住,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
我清了下喉咙,看向坐在对面的他。
「你没有资格说对不起,我早说过了,你讨厌我,那又怎样?我不在乎啊,因为你一点也不重要。」
我一贯的高傲,在此时成了我唯一的保护色。
是啊,我才不在乎他讨厌我。
有那麽多人追着我跑,把我捧在手心里当成宝,不过他一个吕又培,算的了什麽?
我站起身,没有任何表情,「我,不会再自取其辱了,一直追着你、看你的脸色,我也真的是累了,从现在开始,你爱怎麽讨厌我就讨厌吧,随便,反正,我的人生里,也不是非你不可!」
语落,我直接转身离去。
可在转身的那个当下,我的眼角却彷佛有些湿润。
我知道,刚才我好像打了个呵欠,而眼眶之所以热热的,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他始终透着那一大片的落地窗看着我,我感受的到,因为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灼人,但我没有回头,心太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