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步 — 第五章

「导演,我们晚上帮嘉琪办个欢迎会怎麽样?」小桥雀跃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喔……?」我转动着手上的原子笔,给了声单句上调音。

「我已经订好餐厅了,老地方,今天晚上七点你可以来吗?」

小桥啊小桥!你根本是先斩後奏,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可以到场。但习惯於他那坦然的见色忘友,我反而觉得有股自在的感觉。我转动椅子,深沉思量。

「喂?你有听到吗?」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小桥在那头放大音量道。

「七点吗?」我故意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想要推延一下答覆的时间。

「对,七点,深深和蒙蒙也都会到。」小桥回道。

为什麽把我要问的问题都给堵住了?我叹口气,现在这种状况就是所谓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藉口婉拒,身为剧场的一份子,实在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不到吧?

「我知道了,我会到。」我无法拒绝。

挂上电话,手机萤幕上的光芒还未消散,我紧盯着萤幕,过目而不入目。有种大喜大悲的起伏感。喜的是,这下我有超级正当的理由可以见到远嘉琪,而不是老是选择避而不见了事;悲的是,我还没有想出对策,对於自己的失常和异样。

其实这几天,我都因故没有前往剧场。我想我还未厘清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总觉得无法坦然、自然地面对她,所以我选择逃避。如果今天的欢迎会再不前往一定会让人有所遐想。这麽刚好,远嘉琪一来,我就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是多了一个人手。我默默在心中叨念。一个固定班底,你要学着转换心情,或许你只是压力太大,被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压的发神经。

自我作祟。我再次默念,像是给自己下咒般的执念。

套上薄夹克,我乘着晚霞而行。

我热爱大众运输工具,这时候脑袋可以放空,什麽都不用想,不用去注意对方来车、不用管红绿灯,大家同生共死。

拥挤的捷运站是最好的隐匿场所,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我们都有各自的终点站。

我依序排在人群後面,在两行白线画下的小道上,我稍微转头往来车方向看去。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人海茫茫的月台上你突然有了透视能力,还是精准的那种。周遭的一切都放慢了,像是为了迎合我缓慢ZoomIn的速度。

我看见她了。远嘉琪。

在间格两个车门的位子,正低着头盯着她的手机。心里头然闪过千头万绪,我该上前去打声招呼吗?或许……我们还可以结伴前去餐厅,可以多聊聊,多认识彼此,毕竟……我们是同事了,在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到的小剧院,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呼啸的风声警示车的到来,我收回自己的视线。车门开启了,我紧邻着前方的人,踏上车。

如果巧合有数量的限制,我可不可以不要这麽快的把它用完?因为这样的巧合我是把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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