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不用介意少轩在这里,反正早晚他都会知道。」颜依彤靠着墙另一面墙,和他面对面相望,她捕捉到陆恩杰先是看了任少轩一眼,才将视线放回她身上。
「从明天开始你就换跟书瑶搭档。」陆恩杰不疾不徐地开口,没有一丝情绪,彷佛调换搭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知道颜依彤并不想和书瑶一起做事,可是他还是要这麽做。
为了他和依彤。
「你还是执意要这样做?」尽量平稳语气,颜依彤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与他发生争执,「把少轩换掉,找任书瑶来。你是故意的?」
「我说过,这是考量结果。」
「哼。」她冷哼一声,「我就是觉得你公私不分。」
「你可以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陆恩杰跟着沉下嗓音,皱起的眉头写满不悦,「我是晴天的老板。」
「那又怎样?」颜依彤逼近他,只差没揪起他的衣领,声音又比刚才冷了几分,「老板就能为所欲为?不顾员工的心血?真爱时间是我跟少轩一手打造起来的,凭什麽要少轩退出。」
「你要让依彤跟书瑶一起?我不同意。」任少轩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但一听到书瑶要接手他的位子,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被换掉,而是他对自己的妹妹太过了解。出游那天,他看出书瑶对陆恩杰的情感,也看出她对依彤的敌意,要她们一起搭档无非是让书瑶有各种机会找依彤麻烦。
真爱时间对任少轩的重要程度就好比颜依彤,她有多重要,真爱时间就有多重要。那是他们一起辛苦建立起来的主题,是在公司熬过好几年才有的成果,更重要的是,真爱时间有着他和依彤相处的无数回忆,他不允许被这样轻易被替换。
在任少轩面前,颜依彤并不想多提任书瑶什麽。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自己,她不希望处处为她着想的少轩陷入两难。
「是书瑶要你这麽做的?我不管她要你这麽做的原因是为了什麽,但我就是不允许你这样擅自调动人事。」任少轩毫不犹豫的上前指责陆恩杰。
「书瑶需要一个好的搭档。」
「你可以配其他人给书瑶,我相信以她的能力跟谁搭档都可以。」
「我认为跟颜依彤最好。」一来一往间,陆恩杰越发没耐心,眉头蹙得越紧。他看见任少轩这麽极力争取,就是不想和颜依彤分开,心里的感受比刚才更差劲。他不顾颜依彤的意愿,迳自拉起她的手,想将她带往办公室坐下来好好的沟通。「我想跟颜依彤单独谈谈。」
「放开我!」颜依彤使劲甩开他,忿忿地别过脸,「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你是晴天的老板,你爱怎样就怎样。」
「颜依彤!」压抑着愤怒情绪的陆恩杰加大了些音量,这样的音量也引来其他员工的注意。
「难道你要我告诉大家任书瑶是个空降部队?是少轩的妹妹,还是你的暧昧对象所以你才带他进来晴天?一进来,她就能够把少轩换掉,你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同意她这麽做!那你有想过我吗?想过真爱时间没有少轩之後要怎麽办?谁还能跟我配合得那麽好。」颜依彤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被他这麽一激怒,所有的不满通通爆发出来。她不想再当什麽好人替任书瑶隐瞒这些,因为受伤害的往往都是好人。
话落,她在心里一直期待着陆恩杰的解释。解释他和任书瑶的关系并不是如她说的那样,可是他没有多做任何回应,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陆恩杰早就明白书瑶对自己的心意,当她提议要把依彤和任少轩拆开,乍听之下是为了他好,但他心里清楚书瑶想的究竟是什麽。出游生病那天,他知道是颜依彤在身边照顾了他一夜,可是她不知道当任少轩对她告白时,在那之前他就先醒了过来。是,他很自私,因为害怕颜依彤最後跟广播中的王小姐一样选择任少轩,因此,他还是答应书瑶的要求,先下手为强了。
好不容易平息内心的惶恐不安,陆恩杰调整呼吸,说:「书瑶是个有潜力的人,在美国的时候她曾经担任校园广播社社长,她不会拖累你,甚至我希望你可以培养她成为公司的新台柱。」
「你这个意思是要她取代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晶莹的泪珠在颜依彤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忍着难受,双手不自觉握紧拳头,不顾形象朝他大吼:「广播社社长又怎麽样?是!我是没有参与到你在美国的过去,所以不知道她到底多有能力,但你不要忘了,你也没参与到我在台湾的生活,你又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努力?」
「你究竟讨厌书瑶什麽?这一个礼拜里,在我看来她表现的很好。」
「我讨厌……」她顿时语塞。
是啊,她到底讨厌任书瑶什麽……讨厌她是空降部队吗?还是讨厌她跟陆恩杰那不明不白的关系?或者只是为了讨厌而讨厌。
他又说:「还是你自认在晴天不能有人超越你?为什麽你不能站在公司立场来着想?」
「陆恩杰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自私的人。」
「但你就是给了我那样的感觉。」
走廊的争吵声大得传进整个办公室里,没有人敢出来劝阻,直到颜依彤最後答应尝试带领任书瑶,这场争吵才画上句点。
这是他们重逢後第一次争吵,但也正因为这件事,让颜依彤明白,原来十年太长,什麽都有可能被改变,包括曾经熟悉的那个人。他的脾气、他的想法、他的一切,都不再如初,也不可能再站在他的立场为她着想。因为她不过是晴天的员工,而他是老板,他们之间,不过是工作夥伴罢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