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杰看着她因疼痛而皱起的柳眉,他顾不得身份,一个快步冲上前拉起她的手。「我拿医药箱帮你擦一下。」他到柜子里拿出白色医药盒。没想到他才刚将办公室的东西整理好,这麽快就需要派上用场。
「我没事。」
「别动。」他硬是将生理食盐水先在她手上进行冲洗,接着才涂上治疗割伤的药物。「等等就好了。」
颜依彤强忍着手上传来一阵阵因割伤而引起的疼痛感,此时陆恩杰靠近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虽然他专注於手上的伤口,但还是让她感到心跳加快,有点不能自己。
见她脸上越来越扭曲的表情,陆恩杰停下动作:「很痛?」
她有些倔强地抬头,对上一双迷人的黑眸,心脏就这样漏跳了两拍,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回左手。「我、我回去自己擦药就好,不用麻烦了!」
她几乎落荒而逃,徒留陆恩杰一人在办公室里苦笑着。
他独自将百合花从地上拾起放在桌面上,撇头看一眼花瓶里早已枯萎的三色堇,他暗暗感慨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否也像盛放的花终会凋零,十年不见,难道她就那麽想逃开?
狼狈逃离现场的颜依彤不停问着自己,为什麽他会回来?为什麽会当上晴天的老板?还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难道他一点也不介意吗?诸多得疑问没有被解答,她也还没好好平复心情,就被蜂拥而上的同事们的包围。
「彤姊,你怎麽进去那麽久?」
「你跟新老板是说了什麽?不是送花而已吗?」
「你觉得新老板帅吗?他会不会废除电台?」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浪四起。
她没有搭理任何一个人,只是迳自走回位置上整理着晚点要广播的资料。总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就像电脑主机当机似的无法运作,空闲的手一直僵持在半空中,像是想抓紧什麽,却没办法紧握。
任少轩观察她好一阵子。自从在钢琴酒吧那天起,颜依彤的表情就显得奇怪,而今天送花进去给新老板,她的表情更是写满了她内心的情绪,满是纠结。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怎麽了?还好吗?」
「没什麽。可能昨天喝酒头有点痛,到现在还没清醒而已。」颜依彤努力将嘴角上扬,她试图想掩盖心中的忧虑,却不知道这样的逞强让听的人,心疼不已。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你,但只要你想说都能来告诉我。」
「我出去走走。四点前会回来的。」她很感谢少轩的体谅,至少没拆穿她。
「有事再打给我。」任少轩歛下眼看着她往外走的背影,本想再开口说些什麽的他,也将那些话吞回喉咙,只是喃喃自语:「还是不要增加她的烦恼……」
回赠一抹笑容,踏出令她感到焦虑的公司大门,手上那忽略的痛楚重新袭来。「这真的不是一般的痛……」这下她才留意到受伤的伤口,只见受伤的地方有着一道约一点五公分的割痕,正透着鲜红还参杂着血丝。
只身走在热闹的台北街上,头顶上的艳阳和现在的心情正好成反比。她感受到金黄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的和煦,却无法替她冲走那些不愉快。
她曾经很认真的想过会在哪一种情况下和旧情人重逢,却唯独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上司。十年来,她不停练习着重逢後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要用平稳的语调对他说:「最近好吗?是否别来无恙?」而十年後,当陆恩杰活站在自己面前,她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那些练习上百次的问候,听起来都变成一种讽刺。
讽刺着因时间的流转而促使两人之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而那捉摸不定的感觉让她心慌。已经十年不见,那句离场时没能说出口的话,还封在喉咙里。
那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