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腐草為螢 — 章之二

隔天,高雄市的一所私立小学。

江子珵抱着苏瑀辰在办公室办理转学手续。

苏瑀辰是台北人,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来到高雄这个陌生的城市。今天是他转学来这所国小的第一天,但陪他来办理转学手续的不是工作忙碌的父母,而是刚好在高雄念书的舅舅。

因为先前就与学校联系过,手续办理相当快速,不一会儿,一年二班的班主任匆匆到来。

一个有着一头白花花头发、带了副老式圆框眼镜的黄老师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问:「请问这是苏瑀辰和他的…兄长吗?」

江子珵看着不到二十,怎麽也不像孩子的父亲。

一旁的教务主任解释:「这是苏瑀辰的舅舅。」

江子辰也温和道:「老师你好,我是辰辰舅舅。」

「原来是舅舅啊。」黄老师客气地与江子珵寒暄了下,道:「我姓黄,是瑀辰的班主任。」

江子珵笑笑,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说:「辰辰来,这是黄老师,跟老师问好。」

苏瑀辰低下头,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会後才有些怯场地说了声黄老师好。

黄老师笑笑地摸了摸苏羽辰的头,「孩子很可爱啊。」

他说的是实话,苏瑀辰的确有着同龄人所不及的漂亮外表。

江子珵道:「他刚到新环境,还不适应,可能要麻烦老师多费心了。」

黄老师一口答应:「没问题,你放心吧。」

江子珵道了谢,接着把苏瑀辰放到地上,温言道:「舅舅晚点有课,要先离开了,辰辰你等下跟老师去班上,舅舅下午放学再来接你,好吗?」

「……嗯。」苏瑀辰迟疑了下,才点头。

「乖孩子。」江子珵把右肩上背着的小书包递给苏瑀辰,又摸了摸他的头,跟老师又说了几句话後,就离开了办公室。

苏瑀辰看着门关上,才抽了抽鼻子,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书包。

黄老师拍拍他的肩,对他说:「我带你去教室,好吗?」

「好。」声音有些闷。

二年级的教室就在一楼,出了办公室没走多少路就到了。

苏瑀辰跟在老师的身後进了教室,然後就又低下头,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也不看大家。

老师简单介绍了新同学,大抵是我们搬来了个新的小夥伴,交代大家好好相处云云。他显然也知道苏瑀辰不想讲话,没打算让他自我介绍,话一说完便抬手要苏瑀辰到一边的空位坐下,这时班长谢奕帆突然站了起来,「辰辰?」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瑀辰抬起头,皱了皱小脸,「怎麽又是你呀?」

嫌弃的话,却因为软绵绵的声音,反而像是在撒娇。

「小班长认识瑀辰吗?」黄老师有些诧异。

谢奕帆一点头,「老师,我跟辰辰是朋友呀。」

苏瑀辰扁扁嘴,没有反驳。

「这样正好。」黄老师摸了摸胡子,「来来来,瑀辰你先到那边的空位坐下,小班长你跟同学换个位置,帮老师照顾下新同学。」

「好!」谢奕帆拎着书包,乐不可支地换到了苏瑀辰旁边的座位,「辰辰,我们同班,好巧呀。」

苏瑀辰却没搭理他,只是双手托着腮,一脸闷闷不乐盯着桌面,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台上的黄老师即时阻止了尴尬的蔓延,「好了各位同学,该开始上课了,翻开课本第81页……」

老师顿了下,才想提醒谢奕帆新同学没有课本,谢奕帆已经主动将课本摆到桌子中央,一点也不介意方才的冷淡。

黄老师满意地摸了摸胡子,真不愧是他选的班长。

苏瑀辰眨了眨眼,在迟疑了一会後,还是领情了,小脑袋往中间凑,两人都快挨在一块。

这麽近的距离,清香的气息逐渐浓郁,取代了本来的空气分子,谢奕帆微微侧头,刚好看到了苏瑀辰在窗外晨光沐浴中,好似有光点跳跃的睫毛。

那一堂课的内容在上些什麽,谢奕帆已经记不清了,他的注意力始终专注在苏瑀辰的睫毛上,纤长细密,还有些卷翘,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呼吸轻微翕动,碎光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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