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戰國BASARA】當太陽再度升起 — 第十章:伊達軍解散?幸村的覺悟!(下)

「……越後那边看来暂时不用担心。」片仓小十郎思忖道。

「嗯。但据刚刚忍队部下得到的情报说,魔王向着山城国去……」说完越後的消息後,猿飞佐助又说起他在回到府邸後从部下那得知的情报。「也许是为进攻濑户内,而打算进驻熟悉的本能寺。」

片仓小十郎沉吟,「恐怕其中有诈……」

「对织田家来说,眼下的歼灭物件,较之长久以来一直维持均衡对峙的毛利和长曾我部,更应该是明显表示出敌意的我们东方诸军。」

凌濑煦一边听着片仓小十郎的分析,一边思考剧情。魔王会进驻本能寺乃盖因明智光秀事先的谏言,实际上这是明智光秀为织田信长设下的陷阱。

而在现世历史上,这是很有名的本能寺之变,是明智光秀所引起的重大事件,也就是明智光秀叛变了。利用织田信长在本能寺举行茶会之时,率领十万多士兵从丹波龟山城出发向京都移动,横渡桂川时明智光秀向全军大喊『敌人就在本能寺』,正式起兵谋反讨伐织田信长。

「预料到在长筱一战中,兵力大减的我们暂时不能有所行动,所以魔王进攻了九州。」片仓小十郎微微垂眼,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出:「此举应该既是为了奇袭作壁上观的南部,也从结果上让濑户内双雄看到他们除了被蹂躏,别无他路可走。」

听完片仓小十郎的分析,猿飞佐助略惊疑道:「这麽一来,就算前田的浪子说服了双方大将,也为时已晚了吗?」

「事实上,比起在其势力范围内、随时都能攻打的濑户内,趁次机会摧毁失去了甲斐之虎和越後军神的东方诸国,对织田来说才是明智之举。」

确实,依照历史正规的发展,织田信长在长筱一战重创武田後,的确趁势追击,消灭武田氏之後,又联合德川氏开始了对北条氏的进攻。此时毛利氏的鸟取城被织田麾下部将取之,进一步重创毛利氏;越後上杉氏则是因上杉谦信的死亡发生争夺继承权的御馆之战,势力大幅削弱,又遭织田麾下部将柴田胜家猛烈进攻而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境。四国、九州及东北也先後不是被织田信长派遣的重臣进攻城池失陷、就是纷纷被情势所逼而低首臣服。至此,织田信长结束战国时代和统一日本的目标即将达成。

若非之後明智光秀发动的本能寺之变,恐怕织田信长就将日本完全掌控,也就没有後来的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的事了吧。

真是如此的话,日本的历史又会走上怎样一条完全不同的时代之路呢?

「原来如此。」猿飞佐助微敛下巴,明白片仓小十郎话中的意思,接着道:「他进山城,是为了向我们卖个破绽,把我们全引出去啊。确实,现在因保护主公无能的其国家臣们,为了替主公报仇,抱着战死的信念,期望和织田军交锋,包括武田……这种势头会高涨起来吧。」

「将急於报仇蜂拥而至的军队一网打尽,这并非深谋远虑。」片仓小十郎顿下,心中有个想法逐渐产生:「……至今为止,无论是正面进攻还是突袭,都无一例外地将敌人一股作气击败的织田军,为何取采了谋杀大将的做法呢?」

「会不会是因为在长筱之战中,得出东国联军不好对付的结论?」猿飞佐助猜测。

「这也有可能。但无论如何,在此做法中能感到一种意欲玩弄战争、玩弄人心的邪念,彷佛是想将武士们为夺取天下扬名立万的壮志,贬低成报仇雪恨的杀意,将之嘲笑、践踏一般,这种卑劣并非是魔王的风格!」片仓小十郎眼神一利,「恐怕是……」

「小十郎!」一直默不作声的伊达政宗此时骤然开口。

片仓小十郎顿了下,侧头看向伊达政宗,便听伊达政宗如此说道:「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吧!」

「政宗大人?」

「魔王在那里,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哪怕布这步棋的是那个叫明智的家伙。」伊达政宗轻哼,眼底沉着冷光,嘴角勾着一抹弧度道:「那家伙心里打什麽算盘,我早已经明白了,也就是说,我被选作了这支即将被一网打尽的军队的总大将,I\'mamutt!真是太小看我了!」

「明智曾经掌握过我的生杀之权,那次失败的耻辱,也得让他偿还才行!」

而且,明智光秀那家伙还曾经伤害过煦!伊达政宗眼底深处迅速划过一丝杀意,他一直都忘不了那天少年一身伤地躺在他怀中,彷佛死人般的模样让他有一瞬间心悸,幸好少年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撑了过来。因此这笔帐,伊达政宗也得和明智光秀好好算一算!

「请等一下!」片仓小十郎看他说着就站起来,一副主意已决的姿态,出声阻道:「在下认为,我们应该趁着织田开始不耐,将战略转向个别攻击的这段时间重整大军!如此一来,前往濑户内的前田庆次所发挥的作用,包围织田也不是不可能!」

伊达政宗目光放在被褥上的武田信玄,心中自有一番定夺,他说:「武田大叔和那个欢乐小哥的企图,早已暴露给织田了。就算包围了知道自己会被包围的敌人,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吧。」

「但是敌军势大,难以直插其心腹,必须小心行事才是!」片仓小十郎不放弃试图劝阻伊达政宗的想法。

如果伊达政宗会被这麽一劝阻就放弃的话,他就不是那个只会直冲云霄的苍龙了吧。凌濑煦默默心想,果然下一刻伊达政宗就挑着眉低下目光,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片仓小十郎:「怎麽了,小十郎?在统领奥州之前,我们可是一路这样走过来的。」

「……」

「你好像一直把我在长筱不得不屈辱撤兵的事,都揽为自己的责任。」

那个时候撤退才是上策之举,然而说要共同承担那份屈辱的片仓小十郎,却比伊达政宗要耿耿於怀,心结难消。这其中恐怕不只是因为屈辱,也有主子性命受到威胁却顿悟到自己保护不了的那份无力感吧,若那时明智光秀再度施令开枪的话,不会再有一个少年奇蹟似的出现。

可是──

「你该保护的是我的後背吧,yousee?」

身为龙之右目的片仓小十郎,真正的职责不是作为智将为伊达政宗计谋,也不是护主随时可以牺牲的侍将,而是守护伊达政宗背後的那一张盾!

片仓小十郎面色复杂,他听出伊达政宗话面上的意思,随之盯着伊达政宗那眼底似乎还盘算着什麽,又细想伊达政宗方才的话,立刻明悟:「政宗大人,难道说……」

伊达政宗见片仓小十郎会意过来,轻笑,随後转头望向从头到尾一直没关注他们这边的真田幸村,朝他开口:「真田幸村,你怎麽样?我本以为你会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

凌濑煦他们也都将视线放到真田幸村身上。

便见真田幸村垂首跪坐在被褥旁,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攥,沉默半晌後他才张嘴,先是轻喊一声『主公』。

「主公,万分抱歉……在明智光秀偷袭之时,我却什麽都做不到……」紧闭上眼睛,他悲恸又愤地说着。

「真田老大!」猿飞佐助突然大叫一声,起身朝真田幸村走过去。「敌人总是瞄准最重要的人物而来!至今为止,我们武田、还有伊达,都是这样在战国中崛起的,彼此彼此啊,你应该明白这点吧?」他的语气带着严厉,彷佛兄长一般教训着不成器的弟弟。

真田幸村微微抬眼,眉宇间堆积着苦恼忧愁,从回到府邸冷静下来後,他不是没有思考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心底除了无力感、悲愤感之外,还有他怎麽也难以释怀的茫然。

「但是我……在战场以外从未杀过敌人,更谈不上这样牵连到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的做法。」

「所以你更要生气啊!」猿飞佐助脚下用力一踏,大声怒喊:「难道就这样在主公的枕边默默垂首,等着被织田灭掉吗!」

「……」

猿飞佐助无声一叹,接着蹲下身,继续谆谆教诲:「想这样做的、陪在主公的身边,期待着主公醒来、期待着再度被主公指引……想和主公再一起驰骋战场的,不只老大你一个啊!」

「那麽!」真田幸村拳头握得紧紧的,表情痛苦又挣扎:「该怎麽做才好?我不知道啊……心中很不安,我……害怕……」

气氛一时沉默,外面雷声作响,伊达政宗冷漠地看着一蹶不振的真田幸村,缓缓开口:「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

接着片仓小十郎和凌濑煦就看着说完这句话的伊达政宗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伸手一把拉开纸门,吸引住在外面等待的武田、伊达等士兵的注意,不过他毫不理会,就这麽冒着雨挺直背脊走出去。

外面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笔头!」梳着飞机头名为良直的士兵看着伊达政宗的背影,眼睛一亮,握拳一喊。

「是要出阵了吗?」最旁边的文七也咧嘴大喊道。

「我们等很久了!」孙兵卫笑着抬脚跑过去。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抬脚跟上。

听到外面的动静,猿飞佐助走去拉开最近的木质侧门,微微侧身倚靠在门边看着外面。

凌濑煦先朝门口望了望、又把视线放到驼着背的真田幸村身上,一言不发。他当然不是什麽都不想说,就连刚才看着真田幸村一脸颓废说着那般丧气的话,他都想学浅井义直接冲上前赏人一个巴掌打醒,然後开口狠狠教训一顿。只是,这种时候也许比起他开口,剧情设计的『那一幕』更具冲击力吧。

有时候话语是不足以说服人的。

行动更具有影响力。

在外面的孙兵卫四人同其他伊达士兵翘首以盼地等着他们笔头开口号令。

然而心已有成定的伊达政宗,他微微启唇,吐出的却是令伊达军们错愕不已的话。

「Breakitout.奥州伊达军从今日即刻起──解散!」

他的声音洪亮震耳,穿透雨幕,回荡在整个只有雨声的空间。

伊达士兵们呃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倚靠在门边的猿飞佐助眉梢微挑,寝房里的片仓小十郎面色不变,似是已知道伊达政宗这麽做的决定。凌濑煦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眼帘微阖,嘴角浅浅一勾。

里面只有真田幸村惊愕地转头看向门外:「伊达、政宗大人?」

「你想去哪里、独眼龙?」猿飞佐助看着喊完一声解散就继续抬脚往外走的伊达政宗,终於开口出声。

伊达政宗停步,转过身看向门边的猿飞佐助,神情狂狷淡淡一笑:「当然是本能寺了!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拿下魔王的脑袋!」

「这是怎麽一回事?」孙兵卫脸上掩不住慌张地出声问。

「笔头!」戴着小墨镜名为左马助的士兵焦躁喊道。

良直忍不住又朝前跑上去:「那样的话我们也同去……」但是伊达政宗一个侧身拔刀,唰地迅速俐落切下良直那很有特色的飞机头,令良直身体僵在原地话也说不下去。

伊达政宗帅气地收刀,接着抬眼眉梢微微一挑,俊脸噙着淡淡笑意道:「这可不是和你们一起享受的party。」

「笔头……」

「伊达政宗大人!」这时,真田幸村终於忍耐不住地从寝房冲出去,脚下一跺,跳到孙兵卫四人面前,张开手臂一挡,冲着伊达政宗不赞同道:「你要做什麽?这些人可是为了你……发誓在和你取得天下之前绝不赴死的、被压在大佛殿下都奋力求生的难得家臣啊!」

在良直他们被松永久秀掳走的那夜,虽然片仓小十郎和真田幸村带着至宝而分别前後抵达大佛殿遗迹,但松永久秀其实根本没想过放人,所以在见到龙之刀与无盾铠甲後便发动埋在地底下的炸药,致使被绑在大柱上的良直他们逃不过一度埋在瓦砾间,让人以为他们受到爆炸波及而牺牲。

未料,良直他们求生意志强大,活着走出了大佛殿,彻底体现了身为奥州伊达的气魄。

伊达政宗鼻息一哼,颇不以为意地说:「完全没有说服力啊。简简单单就死心的家伙,在这自说自话些什麽!」目光朝下,然後伸手狠狠用力一把抓起真田幸村戴在脖颈上的六文钱,「到底这六文钱也不过就是个装饰吧!这是你准备渡过地狱冥河的船费,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是这麽想的,但遗憾的是,我似乎看走眼了!」又用力推了一把真田幸村,放开手,转身继续朝大门外走去。

身後的孙兵卫四人不死心地呼唤着他,然而终究没有等到他们笔头的回头。

寝房内,片仓小十郎缓缓起身然後走到门边,他脸色深沉地盯着伊达政宗笔挺的背影,心中祈祝主子武运昌隆。在看到孙兵卫四人想再跟上去时,立刻出声大喝:「不要追!」

「片仓大人……」

「这是政宗大人的决定,织田所策划的与武士之战相去甚远,只是卑劣的互相厮杀罢了,他们完全践踏了武士的骄傲和尊严,大人作为一个武士,已经不能原谅织田信长及其爪牙!」

「就、就算这样也不能一个人……」文七眉头紧皱,开口。

片仓小十郎朝他微微摇头,文七一顿放弃继续说下去。然後片仓小十郎视线转向真田幸村,朝着那道还显颓丧之意的背影一问:「真田幸村,你如何打算?」

真田幸村微微收敛下巴,闭了闭眼道:「当然,我也有同感……但对我来说主公就是一切!」他转身抬眼直视着站在门边的片仓小十郎,脑海想着武田信玄昏迷不醒地躺在被褥上,他心内就一阵钝痛。「没有主公的明天,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如果现在我离开他的身边,这段时间出了什麽万一……」

「别侮辱了甲斐之虎。」片仓小十郎淡淡地阻断他的话。

一直在寝房内没有任何举动的凌濑煦,看着本来出去的片仓小十郎突然又从另一扇木门拉开而入,径直走向被褥旁,蹲下身朝昏迷不醒的武田信玄略一欠身:「失礼了。」接着他伸手掀开衣挂一角,露出在那之下的半边身子。

真田幸村看着片仓小十郎的举动,吃惊一下,随即也走进寝房内,当看到武田信玄摆放在侧边的手紧紧握拳,他惊讶地张大眼睛:「这是……主公……!」

「你跟随甲斐之虎多少年了?」片仓小十郎不管身後真田幸村的反应,淡淡开口道:「就凭区区明智的偷袭,他怎麽会死?」

「真田,这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片仓小十郎微微侧头看向他。

真田幸村视线紧盯着武田信玄紧握的那只手,胸口处涌起一股又热又涩的感觉,他缓缓、缓缓地点头。此刻在他的脑海回想起从初遇武田信玄後的每一个重要记忆,主公的教诲、主公的严厉、主公的指引以及主公的那份慈爱,每一个回忆、每一个感受都深深刻印在脑海乃至心房。

双手缓缓抬起然後用力一握,真田幸村深呼吸一口,眼中一度消失的光芒终於再度燃烧起灼热般的斗志,他高呼一喊:「主公──!」彷佛如此全身就更加有力气,心中也有着不再畏惧一切的勇气。

耳边听着真田幸村的奋力呐喊,凌濑煦嘴角缓缓勾起,垂下的眼眸深处浮现几分笑意。

人总算是振作起来了。

高呼一喊、精神一凛,斗志彻底燃烧的真田幸村双手持长枪冲向大门外:「等等!独眼龙!」

外面正站在战马侧边整备的伊达政宗,听到背後传来的呼唤声,转身望去,便见真田幸村朝他狂奔而来。

真田幸村停在伊达政宗的面前,脸上终於久违地扬起兴奋又热血的笑容,他说:「在下与你同行!」

伊达政宗呵地一声,嘴角一勾:「Allright!」他伸手搭在刀柄上唰地拔出刀剑,真田幸村见到他动作也握紧长枪,一边大喝一边甩动着枪,两人同时默契地将刀锋与枪锋朝彼此擦撞迸发出强烈的斗气,紧接着又将彼此的武器相抵──「真田幸村,你那钢牙、与甲斐之虎一起磨出的尖牙,现在正是显露之时!」

「我的尖牙即是主公的谆谆教诲,全部谨记心间!」

「很好!」

相互交抵的武器再一次迸发出灼人的斗气,却比刚才要更加燃烧、更加狂焰,然後苍炎与红炎之气如两条龙般交互纠缠,威震咆啸,直顶天际,竟令天也为之一震,冰冷的雨柱霎时止息。

凌濑煦从寝房里走出来,站在大门延伸连接到外面的街道上,目送伊达政宗和真田幸村骑着战马奔驰而去,脸上的表情并未带着一丝担忧,心里早有笃定这场战斗的结果。

而且,即使不知道剧情,不知道未来,看到那两人斗志高昂的模样,就不会认为他们会败。

去吧,就这样笔直的冲过去,敌人就在那里──

本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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