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空荡的座位,看似无意为之,却又刻意。
假装忘记如何思考,不让过往有机会绑架情绪。
然我低估了回忆,而高估了自己。
情绪总是缠身,过往总是失控,我就仅是个被舆论玩弄的魁儡。
由内而外,受人摆布。
我甩甩头,将一切抛诸脑後。
情绪太过紧绷,不免胡思乱想。
我收拾书本,离开了图书馆。
「欢迎光临!」爽朗的女声,扬声道:「雨若!」
黎风姊见到我,有些兴奋地迎上前。一面带位,一面不止歇地讲着。
嘴巴一张一合,我微笑着,却是没听进多少。
又是那回靠窗的座位。
「一样是提拉米苏对吧!」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她总是这麽问道,也总是不等我回答,一个笑容後便离去。
我看着黎风姊的背影,本想叫住她,更改去内容,刚要出口的话却梗在喉间。
我笑了笑,终是任由她去。纵容了自己。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些时日了。看她这般,想来事情该是修成正果了。
我勾起嘴角,轻松地环顾四周。指尖轻轻略过窗台上的淡紫,而视线则越过了窗台,飞向更远。
外头的阳光强硬着,晒着正烈。
外柔内刚、内柔外刚,抑或内外皆刚,两者皆柔。
我叹了口气。
柔与刚本是没错,而我们却总强迫谁人该有何种姿态。
凭什麽荏便是错?我问自己;凭什麽烈是谬?我问你们。
指尖轻捻花瓣。
刚烈,着实有错吗?我问。
千不该万不该倔着性子,倘若如此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恨他们太过空虚,我忍不住怨起自己。
「雨若!你的提拉米苏。」桌面与瓷盘清脆而响。
我收回视线,却瞥见楼下一抹身影。没多想,我看向黎风姊,自然地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用忙?」看了看四周,不全热闹,但也不至冷清,我问道。
「不用!」黎风姊清脆道:「今天本来就不是我排班,我只是太无聊才跑来帮忙。」
我理解地点点头,没多问,只是拿起叉子,嚼蜡般地品起这有些扭曲的爱情。
「雨若。」忧喜参半,她有些怯怯道:「我和歆颖,交、交往了。」
没多说什麽,只是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微笑。
黎风姊笑了出来,扫去脸上的阴霾,「雨若,谢谢你。」
放入一匙甜腻,连着未出口的话语一并吞咽,仅留下面上的笑容。
不多言论断,纯粹地,支持她脸上的绚烂,我所在乎。
我细碎尝着蛋糕,不甚专注地听着黎风姊滔滔不绝。
倦意不适时地涌上,本就昏沉的头脑,更是难以集中精神。
「雨若、雨若⋯⋯雨若!」
「嗯?怎麽了?」耳边突如其来放大了的音量,令人错愕。
黎风姊看着我好半晌,才道:「你怎麽了?」
我回过神,镇定道:「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
双眼紧盯住我,黎风姊并未接受我的说词。无预警地,她伸手贴上了我的额头,惊叫道:「雨若,你发烧了!」
我向後闪躲,手覆上了自己的额间,指尖微微发烫。
「你等等,我去找退烧药给你。」说罢,她便起身要走。
「我只是太累了。」我拉住她,随口搪塞,「最近报告多,我太心急了。」
「雨若!」她瞪着我。
「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吃成药会不舒服。」我胡乱道。
「那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休息!」不容分说,黎风姊替我收拾了东西,将我带出菀菀「我知道你不会让送你回去,所以到家马上打给我!」
我接过自己的东西,无奈应声,转身却撞见沈羽梣。我尴尬地与他对上眼,身後黎风姊还在催促着。
我呆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
「有点烫,小心点。」接过药和水杯,我仍有些回不了神,只觉一切诡异地出奇。
吞下药,苦味微微在口中化开,我又灌了几口水,头脑才有些清朗。
示意自己已经吃完了药,我果断下了逐客令,终结这荒唐。
无视於我的驱遣,他取过我手上的杯子,迳自收拾。
「你先去休息吧。」他道。声音微微被水声冲开。
我没理他,站起身走到厨房,「杯子洗完放在旁边晾乾架就可以了。」
关上水龙头,杯子与杯架清声碰撞。
他转过身,道:「现在你该去休息了吧?」
我挑眉,好整以暇道:「现在你该走了吧?」
「我总要完成人家的托付不是?」他笑得无懈可击,而我只想打掉他脸上的从容。
这实在太过诡谲。这个空间不应该出现其他人,尤其在被涵星开过那难堪的先例,更是谁都不该。
「我吃完药了。」
「你朋友要我确定你真的休息。」他无奈地笑了笑,并抢在我之前,道:「但我不是走狗。」
我嗔了他一眼,恼怒地转身回房,将门锁上。只想这人自那回聊过後,初见面时的成熟已是荡然无存。
随他吧。见着了又何妨?二人是一样的。
我躺上床,昏沉与药物相互作用,没多久便睡去了。
醒来时,天已暗下。我抬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散去了温度,有些温凉,头脑亦是清晰许多。
房外一片寂静,想来他已离去。走出房,却差点没被吓出声。
餐桌上躺着简单的吃食,而罪魁祸首正瘫倒在沙发上熟睡,身上还围着与他有些不相称,女孩子气的粉色系围裙。
我没笑,反是瞪着他紧蹙的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有股悲哀漫在空气中。
我不得他的梦境,却也不觉自己的想法有误,只是随手抓起蜷曲在角落的被单抛到他身上。
将桌上的食物加热,香气无声飘散,占据了整个房间,也吵醒了沙发上熟睡的人。
带着尴尬,他冗长而乱无章法地解释道。
两人皆是心疲力尽,我也无意再多加为难。将他压上座椅,未发一言,二人悄然吃了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