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毫无偏差的爱恋就像一则离奇的预言。
土方走出漆黑的巷子。
今晚连月亮都不愿意露脸,如果没有路旁一盏盏的路灯,隔三差五的用昏黄灯光照亮他,就不会发现他摇摇晃晃的走姿,就更别提那一滴滴奔离他身躯的黏稠液体。
土方十四郎穿着荣耀他一生的黑色镶金边警察制服,颤巍巍地走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路边民房上,留下擦肩而过的血迹。
没有人知道他伤的有多重,但土方自己知道,没多少时间了。
他不愿意停留在原处,他有个非得要去的地方。
因为他想起了,曾经某个亮晃晃的早晨。
“土方,如果要死,我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那个银发赤眸的男人说,眼瞳里都是笑意,还微微倒影出墨黑发色俊脸的,他的黑发小男人。
土方十四郎穿着一件云纹白袖的和服,盘腿坐在窗边,猛吸了一口菸,白烟缭绕。
“是谁说,与其想着如何美丽的死去,不如坚强的活下去?白夜叉大人。”他用鼻子轻轻哼了声。
坂田银时露齿笑了,伸手去揽对方细致的腰,卷发在腰侧蹭了蹭。
阳光十分廉价般,倾天倾地的砸在他们身上。
土方瑰异的希望世界停在这一秒,往前一步都是多余。
土方嘴角扬起,想笑,却只感觉一股甘甜的腥味从喉咙上扬,暗红色的液体流下嘴角。
那又怎样,他想,就算是用爬的,他也坚持要回到银时身边,他从他身上得到心动心跳的感觉,也要在他怀中让心脏归於平静。
催促脚步一分分迈进,朦胧中,熟悉的背影像在前方,乎近乎远,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土方情不自禁伸出手,嘴唇颤抖着,吐出最珍重的言语,”…银时。”
这两个对其他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眼,却在这男人唇齿里,饱含了爱意、留恋、遗憾、绝望与希望,千言万语,倾倒一刻。
闪烁的背影转过身,一顿後,狂奔。幸好,他还能落入这温暖如冬日第一束阳光的怀抱。
坂田银时快疯了,後背上若有似无的呼吸声要将他逼疯,狂奔的像是有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猛力地追着他,甚至,他觉得自己的腿软的像在云端奔跑,却又蹦蹦然地扫起一粒粒砂石。
他是疯了,魔怔的想奔离这个世界,打破这层痛苦的现象,剥离背上男人的刀伤。他珍爱的,他的黑发小男人。
坂田银时落入一股漩涡,回到某天,他们醉醺醺地趴伏在定食屋的柜台桌面上,摇晃着酒杯,清苦的酒入口,烧灼着食道。
“我不是不爱她。”他说,脸颊红透,”但是我不值得她伴着。”
“她可以更幸福的,比起跟我这麽一个随时可能翘辫子的男人,她可以和一个温柔、负责任、贴心的男人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
“我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给予她,这爱说起来可笑。”
银时看着他脸上的红,红入眼眶,却没有浓成一滴泪落下,竟显得比哭出来更凄凉。
那天是三叶的忌日。
他伸手越过土方宽厚的背,他是可以将他脆弱的脸揽入怀抱的,但没有,他只是在肩膀处拍了两下。什麽都没说。
坂田银时想,爱、守护,或者什麽都好,你都不需要想。你只要是你就好,你单独的矗立就是我的世界。
你是土方十四郎就好。
然而他的世界就像薄且透明,蝉脱离後的壳,一步步踏入腐败,他只能奔逃。
“十四…醒着…再、再坚持一点。”银时说,或许说给土方,或许是叫自己不要放弃。
即使身後人的身躯渐渐冰凉,还是要继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