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当某些念头的风暴在脑中不怀好意的盘旋时,她会走进那间教室。
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麽难事,她帮自己凭空捏造了一个身分,常常缺课的留级生,一些小小的
催眠就足以让任何人都不会关注与怀疑,他们这行偷偷使用自己的能力动点手脚很常见,不要闯祸就行。
她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离A越远越好,可她毕竟还没那麽强大,没办法完全不像个人一样被七情六慾所牵动。
学校不大,教室里总是挤满学生,但就像以往的每生每世一样,在拥挤人群中她就是只会看见A(不同的是,A不会再用温和却执着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A看起来过得不错,还是安静的,但有好朋友,也有喜欢的人。有时候她会趴在桌上睡大觉,额头上还有中午练球流下的汗,有时候是她偷偷看着那个她暗恋很久的女孩,发了好久的呆,或是和死党说了些什麽话,笑得腼腆,而如果是生物课,她就会专注的盯着黑板,好像全世界只要是人类以外的动物,即使只是海绵类,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发现。
这是只有她知道的,或许也只有她会注意的,有关A的小秘密。
就只是看着,这样就好了,她不会再做更多了。
而A看着另一个女孩,这是好事。她对那个女孩一点兴趣都没有,爱情这档事都是麻烦的,但没有谁还能像她一样带来更多麻烦了。
自己不会再出现在A的生命里了,而A也将永远不再和自己有所牵涉。
就只要看着就好了。总有一天,这样的情绪风暴会过去,时间对自己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了,总有一天,她会从这样的执着与执着带来的噩运中解脱。
她明白自己还是会忌妒,还是依恋着A的眼神,但那都没关系,只要自己什麽都不做就好了。她已
经选择了超脱,就算忌妒或者悲伤,对她而言都能够安静忍耐了。
直到在那个晚上,临时被指派代理RU-49的她,看见喝醉的A往桥下一跳。
在那个瞬间,她又回复了曾经身而为人的感觉:瞬间凝结的血液,彷佛被紧紧抓住的心脏,还有冲动。
A不会游泳。A总是怕水,学不会游泳。她只记得这件事,忘记贸然使用能力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甚至赔上小命。
她在那个危急的瞬间,毫无迟疑的选择了救下A,带着A一路流离到了过去。她曾经因为这个该死的能力替自己和A带来太多的麻烦,她以为自己早就学会控制这样的能力,却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打回原形。
她就算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她都控制不了自己对A的动心。
然後在A的家中醒来时,她暗自叹了口气。界崩掉了,幸好躯体还在,虽然几乎等於零,但起码可以从零开始慢慢恢复。
再怎麽笨,只要经过一点时间思考,都可以发现A的坠河是有别的力量蓄意为之,即使自己袖手旁观,A也不会真的有事的。
有事的是自己。她还是无法通过考验,甚至闯了祸,还弄得元气大伤,如此狼狈。然後她掀起盖在自己身上的窗帘布,伸展因为卖力奔跑而僵硬不堪的四肢,凭着记忆走上楼,在那张充满A的味道的床躺下,安静地瞪着天花板。
虚弱的她即使只是爬个楼梯都快要体力不支,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疲惫感将她笼罩,她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後缓缓入睡。
她还是无法通过A这关啊。
再次醒来是A砰的一声打开门,又惊又气的瞪着自己,脸上是创伤後的疲倦与憔悴,视线里写着陌生与戒备。
她想起那个总是让A伤心的女孩。A想回到过去,就是想要挽回那女孩吧,A的执念是这麽深,深的让她都要感到痛苦。
A不认识自己,A会爱上一个谁,然後她会拥有一个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平凡而幸福,不再有强烈的孤独与苦楚,不再有背叛...
也不再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结局对谁都好。
A总是傻呼呼的觉得自己给人找了麻烦,却不知道麻烦的是自己,是她的存在才会让A活得这麽痛苦。
幸好A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既然这个捅这篓子RU-49也有分,不如就以此为条件交换请他把A对自己那个假造身分的记忆都屏蔽掉好了,然後等到A真的和那个暗恋的女孩在一起之後,她也会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消失。
这样对谁都好。
於是她摆出一张冷淡却欠揍的嘴脸,厚脸皮的这麽说。「所以我肚子饿了,想吃荷包蛋。」
温和客气的A一向不喜欢别人没礼貌的行为,果不其然的她在A的脸上看见抽搐的嘴角和一声很小声的深呼吸。
你就讨厌我好了。进浴室前她这麽想。
讨厌我起码比喜欢上我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