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明年高三还是好好读书吧,我怕你来热音社玩耍我会被你们班导师杀掉。」金哲闵向他挥挥手,摆起伤心的哭脸拿起吉他拨了一个和弦配合他的情绪。
「不不不,我明年还是高二,我已经确定会被留级了哈哈哈哈哈。」
吾陞锡张开嘴大声笑着,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带着丢脸的心态说出而试图用笑声掩盖,不过无论如何这对金哲闵来说就是个好消息,像是天赐的甘霖,他突然感谢昨天的那场大雨能让他们偶遇。
在那之後,他们欢乐的合了一整首的《LoveYourself》,共同用音乐来为乐团的基本人数凑齐庆祝,本来灰蒙的天空不再挤出雨滴,而是染上了漂亮的橘红色,拂上没有湿气的徐徐微风温暖而舒适,四月底的暮春难得不再是雨季。
「秦欢。」这声叫唤在他们结束歌曲时响起,三人倏地往声音方向看去,就像没有多久之前秦欢跟金哲闵一同看向吾陞锡的那副姿态。
门口站着一位脸上不带笑意的女生,白皙的皮肤透着微粉的色泽,脸颊尚有些未消去的婴儿肥,中长发的造型看起来清爽又不失气质。
「秦香,你怎麽来了?」秦欢起身,走到後门。
「你今天早上出门没带伞,我怕等一下又开始下雨,但你最近感觉放学又很忙,就想说拿给你雨伞後我再回家。」与秦欢对话的女生从书包拿出一把水蓝色的摺叠伞,还不忘往秦欢身後偷偷瞧眼弟弟到底在忙些什麽。
宛若一只认生的猫咪,对事物的好奇心很重,向人走进的脚步却很轻。
在环视教室的同时,秦香不经意的对上了金哲闵的双眼,她着急的收起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在秦欢身上,「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此时,秦欢注意到了秦香一直把左手覆在腹部附近的位置,他轻拍了秦香的背脊,一脸担忧的问道,「你月经来了对不对?」
秦香点点头,回避着秦欢的眼神。
「那你应该快点回家的,现在外面的天气根本不会下雨,你干嘛还特地来?」
「以防万一啊,你那麽雷。」
说着说着,秦香的子宫又开始抽痛了,她微微的弯着身体,秦欢的眉梢也因担心而有了弧度,秦香不顾他表情的不悦,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对了,你回家的时候要记得绕路喔,爸爸刚刚打给我说,我们习惯走的那条路现在正在施工。」
「好,知道了,你又不是我妈,为什麽这麽罗唆啊?」
秦欢温柔的把秦香推出教室外,赶着她快点回家休息,顺便简单的跟爱操心的秦香解释,他最近放学在忙社团的事情,才顺利把不爱照顾自己,但特爱担心他的姊姊送回家休息。
秦香与秦欢是双胞胎姐弟,十六年前,他们的母亲当初为了保住这对龙凤胎,在他们出生那天难产去世了,两人跟着爸爸一起过日子,姊弟俩也很依赖对方,比起姊弟更像闺蜜,生活过得恬淡平凡,不特别要求什麽,只求一家人能知足喜乐。
秦姊弟其实心里都明白,爸爸从不对妈妈的事情多说些什麽是不想触景伤情,所以他们很听话,同时也很自责,秦香更是感到愧疚,在路上看见小孩被妈妈牵着呵护,总会想着,要是出生那天她不要探出头来,是不是就不会造成遗憾了?
这问题她想过千百遍,却始终没有个答案。
所以秦欢会觉得她总罗嗦得像个妈妈也不无道理,秦香的体贴是不自不觉建立起来的,虽然不善言词,这份温柔却体现於行动。
秦香是不会撒娇的猫,但你知道她是只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猫。
秦欢送走了姊姊後,拿着水蓝色的折叠伞回到位子上,金哲闵向他问道,「刚刚来找你的人是谁?」
「我的双胞胎姊姊,秦香。」秦欢心不在焉的回应金哲闵,内心很是忧心秦香经痛的严重程度。
眼见金哲闵独自不晓得在思忖什麽,吾陞锡就顺势的接下话题,瞅着秦欢的脸继续说道,「我本来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想说怎麽那麽有夫妻脸,原来是姊弟。」
「我倒是很希望她快点交一个能照顾她的男朋友,我才不需要担心她现在会不会经痛到蹲在路边,当她的假男友,整天被人误会害我交不到女朋友。」秦欢边抱怨,边收拾吉他和书包,「今天就先练到这边吧,我有点担心我姊,可能要先走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喔。」金哲闵稍微找到精神後终於回应了这麽一句。
秦欢听见了金哲闵的声音,才想起方才秦香告诉他的话,随口扔下却不顾这句话对金哲闵造成的影响是堪比沙漠中的绿洲般甜美。
「我姊刚刚站在外面听了我们的练习,她说主唱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金哲闵与秦香的初相见,没有互动、没有对话,却让人充满了期待的初相见,她像猫一样静静地来,也如猫一般静静地离去,却在金哲闵的心底踏了好几个无法消去的足迹。
金哲闵鲜少能从别人口中听见鼓励的话,也许是认识的人都觉得他个性太无厘头,所以在他用心唱歌时并不会认真给予评价,多半都是带着开玩笑的说「好棒棒」、「啊不就很厉害」等屁话。
因此,当金哲闵能从一位素昧平生的人口中听见称赞自己的话,就感到特别满足、特别幸福。
无论今天在漫漫的生命途中显得多麽微不足道,金哲闵永远不会忘记与秦香的初相见,空气中盈满了葡萄柚甘甜的淡淡香气,甜美又清新。
粉橘色的暮春,粉橘色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