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以为自己看见了母亲。
明明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後就离世、不应该有这样的回忆,但洁洁云还是感到无比怀念,她曾经这样被某个人抱在怀里,享受着所有的呵护。
「醒了吗?洁洁云。」
冰晶般轻透了声音,让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起来,沐浴在圣光下的女子和蔼地看着自己,眼里中有着难以抹灭的悲伤。即使没有王冠的加持,女子的各种特徵还是展现了她的身分。
「娜、娜娜莉女王!」洁洁云有些惊奇的大喊。
原本陷入沉眠而被提尔联军带离莉莉斯的女王,此刻正从容的微笑。而当她发现自己宛如小动物般趴在女王腿上时,吓得赶紧跳起来跪在一旁,准备为自己的冒犯谢罪。
「没事的洁洁云,这里没有其他人。」女王安抚着她,把跪着的女孩拉到自己身旁并肩而坐。与其说是君主和臣子,她们之间的互动更像长辈和晚辈,有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亲昵。
「女王陛下……?」洁洁云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对泫然欲泣的瞳孔,印象中的娜娜莉女王,应该是尊贵无比,兼具一切威仪与风范。
仰头环顾四周的空间,她记得自己见到了海樱,然後走到了这里,但不知道为什麽就没有了意识。洁洁云按着自己的脑袋,自从感应到钥匙後,她经常意识中断,这样难以解释的现象令她心慌,而原本牵引的感觉也消失了。
看着洁洁云困惑又慌乱的模样,女王只是淡淡地解释。
「世界之塔已经开启了。」
「──什麽?!」
小特使睁大了圆眼,这意味着什麽她很清楚,震惊的感觉从背脊攀上头顶。
相较於洁洁云的震惊,女王显得波澜不惊,晶透的眼眸中没有太大的起伏,对於这无可逆转的事实处之泰然。
「这个基地最早是一座祭坛,当守门人进入这个基地的同时,就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女王望着白色的门扉,不见任何一丝慌乱。
「洁洁云,听我说……,」短短一瞬间她闭上了眼又重新睁开,「接下来我要告诉你,关於这个世界的秘密,还有尼德霍格真正的目的。」
闻言的小特使怔在当场。
「曾经,创世的神想要毁灭这片土地。」女王用着一种悠远缥缈的语调诉说,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响,那是被人类遗忘的遥远过去,是已经沉没在历史洪流中的记忆碎片。
「由萨耶王领军的人类,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神所在的世界之塔,人类接受了神的条件换取奇迹大陆的存续,从此以後,反噬成为每一个降生在这片土地之人的宿命。」
「人类被迫放弃武力自卫,於是搭配比试就渐渐形成了,这之中各式各样的规矩构筑了我们现今的社会,成为了一种稳定和平的力量,让大部分循规蹈矩的人类能获得保障。」
「但是这个世界原有的问题依然存在着,人类并没有因为放弃武力而变得更好或是更宽容,许多无名英雄和正义之士被迫承受反噬的痛苦,有一群人便开始追求人类真正的解放。」
「提尔联军……?」洁洁云顺着女王的话语,轻轻的吐露了几个字。
女王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回应,只是用着平稳的语调继续诉说。
「火种是从一个家族开始点燃的,北地的守门人继承了钥匙,却对故乡的现况无能为力,他们看着壁垒分明的阶级压垮人性,最终选择站在反抗的一方。」
洁洁云静静听着一切,她有预感,女王的话语将会补足所有的脉络。
「即使经历数次溃堤也没有瓦解,在百年的寻求与抗争中,终於找到了所有守门人与钥匙的下落,此刻便是他们最接近世界之塔的时候。」女王垂下眼睑,如果没有把握这次的机会,先人的努力极有可能化为乌有。
他们的顽强,或许是萨耶王也没有预料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麽做?」洁洁云看着门扉,朴素庄严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她领略到自己的渺小。
「等待,」女王眨了眨眼,「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洁洁云还是一头雾水,在这个根基不稳的空间里,他们随时会丧命,而女王只是大器沉静的叫她等待。
当洁洁云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岩壁上的石块承受不住震荡而落下,巨大的尘埃几乎遮蔽了两人的身影,在纯白色的大门前,所有的一切彷佛即将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