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日记迅速回到赵晴晴手里,周邑的同班同学循着传阅顺序的线索猜也猜到是周邑还回去的,从此他成为班上同学的目标,时不时就要捉弄他,找他麻烦。
周邑原本是班上的边缘人,没有存在感的存在,只有在体育竞赛的时候班上会毫无异议地派他出赛,为他喝采。现在突然变成焦点他也不以为忤,只是默默承受着。
後来有一天赵晴晴在司仪工作的见习时,听到二年级的学姐谈到周邑。这个名字她已经不陌生了,她听说他被欺负云云心里十分生气,而且她觉得有大半原因是因她而起的,就更觉得自己要保护他。
某天他们在校园偶遇的时候,她对他使了个眼色,一开始周邑还以为她是眼睛痛,後来赵晴晴脸色很差瞪着他,他才知道她找他。
两人去了校园僻静的角落,赵晴晴义愤填膺问他,「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周邑人虽然高大,但浑身散发出的气质让人觉得他个性相当软,连赵晴晴小他一届,说话的态度也像是一副老大姐一样。
「没什麽。」周邑淡淡地说。
「是不是日记的事情开始的?」
「不是,在那之前他们就不喜欢我了。」
「我叫赵晴晴,如果他们以後还对你怎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周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她。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从此以後,赵晴晴家里所有的资源回收全部给了周邑,包括她附近亲戚家的,她全数蒐集过来,待到周末让他来取。
赵晴晴的父母认为赵晴晴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倒也乐见其成。
每个周末他们有了一次固定见面的机会,交谈的时间也变多了。
周邑整理的时候,赵晴晴就两手背在身後,靠着墙壁看他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你住在哪里?」
「学校旁边那条无尾巷。」
「你家里都有什麽人?」
「我和我奶奶。」
「父母呢?」
每每提到他的父母,他总是沉默,从此赵晴晴再也不问那两个字。
赵晴晴知道他日子过得苦,偶尔也会拿一些家里吃不完的饼乾面包给他。
一开始他不接受,赵晴晴撒谎说是快过期的,不然就是他们一家都不爱吃,他才收下。这时候的赵晴晴心里的想法是要还周邑一个人情的。可日子久了,她发现自己对他越来越上心。校园里,她开始在任何地方寻找他的名字,布告栏、校刊、朝会报告的得奖名单……她发现他除了体育这个项目不错,其他的表现十分一般。
而赵晴晴自己的成绩虽然不到很好,但自尊心使然,也不到太差的地步,勉强算是中间程度。
她的父母却不是很满意,认为赵晴晴的成绩还有机会往上爬,随着即将升高二,顺势给她报了全科班的补习。
赵晴晴的升高二暑假是在补习班度过的,对十六、七岁的学子来说,那是枯燥烦闷的一段青葱岁月。有的人擅於忍耐这种苦闷,有的人是隔三差五的翘课玩乐,不把补习当一回事,而赵晴晴是属於折中。真要说会玩,她绝对比不上班上的那些人的肆无忌惮,要说会读书,她也比不过那些长年占据成绩单前排的人。
这样才是最苦闷的。
这天她约和她同班也同补习班好友梁贞下课一起吃面,梁贞说她下课赶着回家吃喜酒,赵晴晴只好自己一个人去。
下了课,她看到周邑不用补习,放假还是跟着他奶奶一如往常地工作,突然心生羡慕,有点不是滋味。
她站在补习班门口的台阶看他,他也看到了她。她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偶有同学从旁边经过向她道别,她只是转过头笑了笑,依旧站在那里。
待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赵晴晴才缓缓移步走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她的一举一动周邑是看到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赵晴晴晴的相处变多,有的时候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知道她想做什麽。
他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过去。
「怎麽现在才来?」赵晴晴不大高兴地埋怨。
「我帮我奶奶把车牵下坡。」
「东西呢?」她伸出右手。
周邑从口袋掏了掏,拿出一本口袋书。
赵晴晴接过手,满意地看了看封面。
那是一本被标注了十八禁的言情小说,赵晴晴的家里不允许她看言情小说,更何况是有这种标注的,她也不被允许买,刚好知道周邑这个月满十八岁,便软磨硬泡要他帮她买。
对一个大男孩来说去买这种东西是很羞耻的,不过怎麽说赵晴晴都对他有恩,他还是厚着脸皮达成了,结帐的时候柜台的老板女儿还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多看他两眼,让周邑尴尬得无以复加。
赵晴晴从书包里掏出钱给他,他一开始说不要,赵晴晴硬塞进他口袋里。
补习班旁边的小巷子阴暗不见天日,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赵晴晴不喜欢待在这里。
「以後别让我买这个了。」
「这又没什麽,你就当作是帮妹妹买个东西就好啦!」赵晴晴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周邑看了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近还有人欺负你吗?」
周邑摇头。其实还是有人针对他的,只是她不想让赵晴晴苦恼,而且他本来就是边缘人,他不觉得赵晴晴有什麽责任。
「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摆平的。」二年级的小霸王喜欢她,她托他保护他。
「丁一宇有帮我。」他知道,她和丁一宇说他是她远亲,托他照看他。可丁一宇毕竟和他不同班,总会有他看不到的时候。
周邑长得高头大马,但个性温吞,日记事件之前他的人缘还算可以,起码每次运动竞赛,他能为班上赢得好成绩,班上大部分的同学待他友善。自从那次他不顾一切把日记还给赵晴晴,越来越多人看他不顺眼,甚至觉得他也在觊觎赵晴晴。
赵晴晴还不想回家,回了家又要被逼着读书,就占着周邑的时间,和他闲聊起来。
他从来不会主动问她的事,都是她在说话,那个时候他没有手机,赵晴晴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给他,让他有事可以打给她。
後来他们经常在那个小巷子里「交易」,赵晴晴的藏书量越来越多,家里几乎要藏不下,只好看完了又托周邑拿回家放。
开学後的第一次模拟考,是考验学子们一个暑假有无认真复习的一次见证。
那是全校十几个班一起考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赵晴晴的父母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大发雷霆,只差没有动手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