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如果我告诉你,你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活着,你会怎麽想?」
两人才刚席地而坐,司徒就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地开口,傅云湘诧异地瞪大双眼,对方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朝人安抚地笑着,而是一副认真地望着她。
傅云湘微张着嘴,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虽然很惊讶,但是更仔细的感情就不清楚了。」
司徒理解似的点点头,接着他指着脑袋,开始诉说关於自身的事情。
「虽然很抱歉,但我一直隐瞒着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只有棋楠,说不定看着我们的管理人小姐也知道,这件事和我至今都包得密不透风有关。」
司徒停顿下来,接着将运动外套的拉链拉下,颈子的部分因此露出,当暴露延伸到此的黑色图腾时傅云湘张口结舌,不敢相信地盯着对方。
「这是诅咒,和我好久之前的祖父有关,而且因为我就在这个时空的关系,祖父的存在也转移到这个时空,他曾经帮助彭哥列的事蹟在这里成为了史实……延续了祖父血脉的我,十分刚好地继承了这个诅咒。」
司徒闭上眼,貌似疲惫地吁出一口气,在闭上的瞬间他的脑海闪现曾经进去的虚幻世界--枯老的守卫、凋零的城堡、毫无人烟的建筑,以及被困在这个地方的孤单的存在。
「这个诅咒与彭哥列有关--提问:彭哥列造出的罪孽,应该是由谁承担?」
对於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还在接收司徒给的讯息的傅云湘眨了下眼,过去几秒才回答:「彭哥列的全体……?」
「嗯,从表面来说应该是这样。」司徒赞同地说,随後眼神瞬间暗沉下来,继续开口:「但是那并非列表就能阐述完的事情,更多的是被隐埋的罪恶,而且时间一久还会被後人遗忘--可是却没有消失,这些罪叠加起来,成为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尘埃般慢慢覆盖在彭哥列上。
「无人能发觉的灰尘布满了彭哥列上下,因罪产生的怨恨限制了当时彭哥列的行动,彭哥列开始走向下坡--要比喻的话就像是给彭哥列全体被下了降头,诸事不顺、衰运连连。就在那时始终待在彭哥列的我的祖父出面了,正好祖父对於这些看不见的事物造诣极好,也因为彭哥列对他来说是恩人,所以他对当时的首领提出了一个建议:我可以把这份经年累的罪孽化为有形,并且封印在--这里。」
司徒的指头点了点身体,正好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成为有形事物的罪孽,在祖父的内心世界中逐渐出现意识,几乎可说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的『它』刚开始在祖父的心里作乱,但在祖父的说服和陪伴之下渐渐安定,甚至能说是变成不同的意识存在着。不过这种违反因果和自然的事情,也在这个世界化做报应,来到了祖父的身上。
「这个报应是个双面刃,那是转为七种火炎之外的第八种,是面对外敌的强韧武器,另一面也是越使用就越会让人体崩坏的毒物,当然不使用也会缓慢侵蚀身体。被这火炎影响而无法控制力量的祖父,连带也不能维持『它』的意识,最终瓦解、还原为一开始的型态,预估自身死期接近的祖父留下了一些讯息便离开彭哥列,将这个承担彭哥列的罪孽的诅咒封存在血脉里,直到我在上个时空接受了这个诅咒,累积了三代左右的罪孽才到我身上--这些本该是我在上个时空的事情,不过当这些诅咒的图腾还烙在身上的时候,其实我多少已经猜到祖父的事情也被移转到这个时空了。」
话说到这里,傅云湘不禁伸手捉住对方的衣袖,司徒便安抚地用手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在他沉默的时候傅云湘开口:「继承这些的你,现在也被侵蚀着?」
「对。之前我待着的时空,虽然作为首领的阿纲让彭哥列的研究团队想办法帮助我,不过无论怎麽延缓侵蚀的速度,最终我仍是在『现在这个事件』之前认为死期将至,於是偷偷接手胜算很低的任务而被杀了。然後--」司徒闭上眼,内心有几分犹豫,但是他最後仍是选择说出口:「我来的时候和白兰做了赌注,内容是在这场战争中米尔菲欧雷和彭哥列的胜负,如果是白兰的家族胜利,我将无条件地将自己献身给他们研究,若是我们赢了,那麽白兰将不能再插手有关我的诅咒。毕竟我是自愿接受这个诅咒,我有心为在彭哥列的大家承担这份罪孽,我可以接收延缓侵蚀,却不能接受解除诅咒。
「我不知道白兰发动与彭哥列战争的目的,毕竟我没看过原作,可是我直觉知道在这时空里,我对於白兰而言或许是重要的。白兰则在答应这个赌注之後证明我的想法,他说……『研究你是为了让你能活着,我不能承受你的第三次死亡』。」
傅云湘的脑筋立刻转过来,她马上指出这段话中奇怪的部分:「不是第二次……为什麽?我们不是类似被消除存在的痕迹了吗?」
原野曾经说过,在其他时空的他们,为了导回应有的发展而抹杀外来者的存在以後,便逐渐地被原着的那群人淡忘,最後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地迎接结局。只是会有一些感情深厚的对象,在这个时空因为上个时空的影响而对他们有着孰悉感。
可是依照司徒的说法,不可能口误的白兰应该是知道司徒曾死过两次,其中一次是在这个时空的未来,那麽另一个--只会是在上个时空司徒死亡的那次。
「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有像管理人小姐一样的能力,是不会知道这种事情的。」
听见司徒的猜测,看过原着剧情的傅云湘想起白兰的能力,她凑近司徒悄声地说:「白兰在原着里有着在其他平行时空的自己的知识……是因为这个能力,所以才知道上个时空的司徒的死吗?」
「虽然能知道已经被消除的事情很奇怪,但倘若是这样的话,的确有可能……唔。」司徒不自然地咽下声音,像是想到一件事情似的,在傅云湘的注视之下他也没有回避,老实地说出脑中的想法:「如果说白兰的能力在这个时空并没有因为我们而产生变化,而他在知晓上个时空的我的真正死因的话,那麽他或许研究我真的是为了要救我,可是……」
傅云湘歪过头,等待着司徒的下文,对方在稍作停顿之後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却不包含对接下来道出的内容的哀愁。
「白兰即使获胜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在那之前就会先死去。」
「咦……」傅云湘不解地睁大眼睛,无法理解这个逻辑不通的话。按照未来的欧阳所说,司徒是在近几年才遭到米尔菲欧雷的杀害,也就是说司徒还可以活好几年,但是从现在未来篇的开始到结束,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司徒却说在那之前便会死亡。
「云湘,人的灵魂只有一个,无论你是身处过去还是在未来之中--所以未来的彭哥列所制造的、在未来的我死後无处可去的罪孽追随着祖父曾设下的指引,来到了这个从过去来的我的灵魂里头。未来的我能撑过去,我想自己应该是透过一些管道才能撑下去,直到被米尔菲欧雷射杀为止。可是从过去来的我没有任何延缓的准备,这些累积的罪孽就像剧毒一样来到我的身体,就算我想延迟侵蚀,也只是亡羊补牢了。」
司徒轻叹口气,语气却淡漠地像是在谈别人的事情,「我是最近才发现这件事情的,虽然专用的匣子和戒指有消解这诅咒的效用,但对於身中剧毒的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即使已经确定能安然回到过去,我也将在这个未来死去。」
司徒的话说到这里,傅云湘努力地想要编织出话语,可是司徒的淡然和洒脱令她挤不出任何词汇,反倒是有个人曾对她说的话逐渐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在慌张之下对着司徒温和的脸庞喊了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就没有BL了……!」
「……我好像听到什麽颇具冲击性的话,你可以先让我消化一下吗?」
「韶悦说,司徒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正存在的BL,很难能可贵,要好好珍惜!」
「唔、嗯,这是在叫我不要轻易地放弃生命吗?我稍微懂了,但是我认为自身还有其他能被珍视的地方喔。」
看着对方的表情不禁认为想法并没有传达过去的傅云湘,双手按住了司徒的肩膀,义正严词地说:「诅咒什麽的,让在宇宙漂浮的禄倪想办法,罪孽的话,就让我们一起承担--因为我们是夥伴,都是彭哥列的人。」
司徒一时间回不了话,他愣住地看着严肃的对方,突然间他想到了自身的做法或许对喜欢他的人来说,是十分残忍的行为--自愿承担罪孽,燃烧生命换取夥伴的顺遂,或许对於组织而言是有益的做法,但是对於重视他的人来说,说不定这是他们不曾希望过的行为。
司徒貌似想通地轻笑出声,他拉开傅云湘的双手,口气温柔地向她说:「谢谢你,我知道了,如果能赶得上我会全力配合挽救。」
接着司徒的双手使力,促使原本起身的傅云湘坐回地板,他的嘴角仍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望着对方的傅云湘却想起了在谈话之前见到的对方,脑海中寂寞的神情上她不禁抽回被握着手,摸了下对方的头顶。
是不是这个成熟的大人实际上也害怕着死亡,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呢?傅云湘的脑中闪过这样的疑问,当收回手的时候她下定决心地开口:「司徒……我是不是很奇怪?」
「呃……如果你是指言行举止的话,那确实是挺怪的。」
镜片後的双眼瞬间因为司徒的话,而笑到微微眯起,随後傅云湘移开了视线,努力编织着话语,接着向身旁的男人诉说起关於她鲜少与人说过的「自身」。
58,完。
(终於将司徒身上的诅咒暴露了,虽然和原先的设定有出入,不过都以新故事的为主了。原本的设定是更加奇幻与中二味弥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