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发生原野的饭团被死气状态的泽田吃掉、三浦听了韶悦的意见,为了贴近里包恩而站上围墙和对方打招呼……这些小事情之後,公寓一夥便没有再遭遇任何夸张的事件,平安地迎来了暑假。
不过有两人却是提前放假,原因竟是为了要去解决某人带来的麻烦,而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暑假开始的两个礼拜前……
「下午好。」
听见门铃便去应门的原野,一拉开门就看见了难得在非假日过来的希利尔,夏日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让白皙的肌肤泛着微光,他对着愣住的原野露出微笑。
回神的原野也马上扬起笑容,亲切地邀请他进屋子,没想到被拒绝了。
「不用了,我等禄倪下来。」希利尔指了指上头,听见这番话原野便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她没有听禄倪说今天要外出,希利尔彷佛看出了原野眼中的困惑,开口解释:「我们不久前才约好,抱歉。」
「不会。」原野摇摇头,虽然因此少了一个人吃晚餐有点不习惯,但是晚饭才刚煮所以没关系,回应完希利尔之後就听见走廊传来了迟缓沉重的脚步声。
映入原野眼中的是身上拖着一位青年禄倪、涨红了脸努力前进的傅云湘,当她终於走到玄关时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看见这个画面的希利尔直接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这种模样我还真是看不腻啊,我要拍照留念。」说完便拿出手机喀嚓一声拍下这个画面,然後踏进玄关,伸手示意傅云湘把身上的禄倪交给自己。
不料原本埋在傅云湘颈肩的禄倪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希利尔一眼,「谁要被一只蚊子碰啊。」接着不甘不愿地直起身子,虽然双手还是抱着傅云湘,但是视线已经看向希利尔了。
「真过分啊……」虽然抱怨着不过本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往上推有点下滑的粗框眼镜,在镜片一瞬的反光後,玻璃後面的双眼闪过了精光。「东西都带了?」
禄倪没有回话,只是侧身露出肩上背着的袋子,希利尔随着对方的动作露齿一笑,也同样拍了拍带着的背包,「我也准备万全了。」
「不好意思,禄倪先生和希利尔先生,请问是要去哪里呢?」在一旁观看许久的原野终於出声,她半举着手像是个学生在发问一样,因为他们两人背着的内容物多到收纳的袋子都有些变形了,看起来不像是短暂外出。
原野提出疑问的下一刻,在场的三人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傅云湘红了眼眶鼓起脸颊像是不开心又像是担心的模样、禄倪的脸色瞬间变成铁青,皱紧眉头嘴角下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露出不爽的情绪、希利尔一声轻笑,一脸置身事外的淡然态度。
三人的反应毫不相同,这让原野更加不解,最後是禄倪叹出口气,一边安抚似地用指腹摩娑了傅云湘的眼角,用着僵硬的口吻回答了原野。
「义大利。」
……
「咦?什麽?」
就算原野在沉稳在从容,当听见这意想不到的地点时也是忍不住愕然了。
「米歇锡闯祸了,我们要去接他回来。」见禄倪已经不想再对此事发言,所以改由希利尔解释,他口吻轻松地说了原因,接着就全然不理一脸震惊的原野,笑着对禄倪招手,「走罗。」
「……云湘,没事,等我回来。」禄倪说完就给了傅云湘一个拥抱,而对方也紧紧地回抱,接着他补了一句:「我会好好修理他一顿的。」
在他怀中的傅云湘立刻焦急地摇头拒绝这项提议,不过禄倪已经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子,掠过希利尔迳自离开,在後方的希利尔不慌不忙地朝玄关的两人挥挥手,跟上了禄倪的脚步。
「傅小姐,这究竟--」「对不起……」
留在玄关的傅云湘似乎也是知情人,原野为了更了解整件事情正要询问,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傅云湘用着哭腔道歉,她受到惊吓地转过头,只见傅云湘头上的呆毛低垂,泪眼汪汪的瞪着地板。
「给你添麻烦了……!」
「没、没有这回事!」
原野立刻转而安慰此刻情绪不稳定的傅云湘,全然将刚才的事情给抛在脑後,牵着傅云湘的手一边着急地说要做饼乾给她吃,接着还在烤箱中的饼乾飘出香味,因此引来了公寓的其他人,原本单人份的量变成了五人份,大家开心的围着餐桌吃着这突然的点心,不知不觉傅云湘的心情变好、原野也真的忘记这回事了……直到晚餐时间辜玺斐说出禄倪还没有下来吃饭这句话。
省去两人下飞机不过一小时,希利尔的钱包就被人扒走、禄倪一瞬间把人家的手臂折了、被扒手说要赔偿医药费结果又被禄倪给折回去,最後在路人带来的警察靠近以前两人逃之夭夭……这样的小插曲,他们疾行两个小时终於来到了目的地。
「为什麽不坐车啊--」即便这副身躯只是徒留了人类的外貌,机能早已是超越常人的卓越,已感受不到所谓的疲劳,希利尔还是忍不住抱怨。
「当然是故意让他等。」压着帽子避免被强风吹走,禄倪一边拉开勒着脖子的领带--他在上飞机以前还只是一件白衬衫加黑色七分裤而已,却突然被希利尔给强力捉进厕所、加了几件装饰,黑色背心、皮带与挂饰、手链、领带和帽子,被强行整装的期间他狠揍着希利尔,不过对方还是不屈不挠的致力完成这一切。
这有什麽意义?第三十次闪过这个疑问的禄倪再一次狠狠瞪向希利尔,结果一和对方对上视线,原本不满有车不坐的表情突然笑呵呵地回望,禄倪立刻咬牙回头觉得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免得他一气之下把对方揍到天上--这样带对方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好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麽进去?」看到禄倪似乎不愿再与他说话,希利尔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要一饱眼福的行为激怒了对方,不过他还是一点也不在意地向禄倪搭话,因为他知道禄倪不可能不回应他,毕竟这件事情对於希利尔来说,他是站在被找来帮忙的立场。
结果就如希利尔所料,禄倪一边拿下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的帽子,一边不悦地转身看着对方,「早就被盯着了,没办法直接闯进去。」
「哈哈哈,果然啊,不管怎麽说直接来到这种地方的大门前,还没被机关枪扫射就不错了,虽然说也没什麽好怕的啦?」
「那就闯进去算了。」
他们现在站着地方,是一个黑手党的分部大门--当然黑手党分部不是这麽简单就可以找到的,这个地方偏僻隐密,此刻两人的身边无人经过,安静到除了他们讲话的声音,只剩下身後树群被风吹的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
要说为什麽他们可以找到这里,当然是因为小米发出求救时也告知了地点。
「好啊,这个主意不错。」
希利尔脸上的笑容弧度顿时加深,笑眯的双眼就像他平常夸奖一位学生那样的盈满喜悦,禄倪眯眼斜视着对方,什麽也没说,只是跟着对方步出了脚步。
然後两人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地消失在瞄准的枪口下。。
「有小猫进来了喔。」
咖嗒。
自後方的冷兵器传来的伤响,警告着青年不准再说话,被绑在椅子上的他却是笑容不改的看着大理石的地板,他不惧威胁地轻声开口:「我不会说谎的。」
砰!
持枪者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射出的子弹没入了青年的大腿,剧烈的疼痛瞬间麻痹了他的思维,并吐出一声歪曲的呻吟,可是他翡翠般的双眸却清明地望着不断流出鲜血的大腿,感受着裤子被鲜血逐渐浸染,黏腻的濡湿感令他有些不舒服,可是脸上却相反的露出笑容。
「如果我受伤的话,那个孩子会哭泣吗?」
持枪者眯起眼,心中有着对於这位青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微怒,以及微妙的一丝紧张--明明眼前的青年感觉的到痛,却一点也不在乎自身受伤了,态度轻松地就像他不会这麽乾脆的死去。
察觉内心一丝的窝囊,後者不禁咋嘴并再次握紧手中的手枪,瞄准了青年的另一只大腿,压着板机的食指轻轻施力,但是预期中的声音却没有升起。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冷淡的声音。
「你如果再让她哭泣,我就把你的脖子扭断。」
俊秀的银发青年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瞪着椅子上的对方说出威吓,一手支在椅背上的他举起另一支空着的手,伸出的食指和拇指就像是在夹着什麽一样。
「意思是我让那个孩子哭泣了吗?禄倪。」
「跟她约好了要把你修理一顿,咬紧牙关撑着,米歇锡。」
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位银发青年,和被他们捉住、死也不说是哪个家族派来的人在轻松地聊天,男子心中升起的不是被忽视的气愤,而是一股恐惧。
就算是分部也不代表没人,可是这位青年却是单独一人的出现,後面没有追兵的脚步声,甚至不知道做了什麽让他的子弹无法射出--不对,身体还可以动!男子咬牙放弃手中的枪枝,转而抽出腰侧的短刀,猛地朝对方挥出。
禄倪瞥向朝他攻击的男子,双眼淡漠地望着对方奋力一搏的脸庞,他抬起手看来像是要毫无防备的挡住攻击,却是在刹那偏移位置握住了男子拿刀的手腕、反转手臂到对方的背後,然後压制在地。
「好厉害啊,真不愧是禄倪。」小米说话的口气看好戏比松口气的成分还要多,背对着他的禄倪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的脸上正露出一如往常、会使常人不悦的笑脸。
虽然已经相处了百年,那种笑脸对自己来说根本没什麽大不了。沉默地想着与现况毫不相干的事情,背对着小米的禄倪,金色的眼中突然闪过了恶作剧般的笑意,他小声地说:「厉害的可不只我一个。」
一秒後一道略快的脚步声响起,当这声音越来越接近时,原本还在笑嘻嘻的小米突然收起笑容;当脚步声的主人在房间的门旁探出头,小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这个人笑容满面地走进房间之後,小米一秒将双手从绑住他的绳子挣脱,并不顾脚伤的跳离座位,躲到了椅子背後。
「为什麽这只蚊子也会过来?」
禄倪见小米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接着看向他那一条正在流血的大腿,禄倪立刻了然的挑眉,然後他看向迟来的希利尔,对方的视线正直勾勾的望着小米,禄倪脑中浮现了希利尔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以舔吗?」一边说一边指着小米受伤的那条大腿,完全不管小米听到後一脸像是刚踩到狗大便一样的臭,希利尔依旧是笑吟吟说:「就算是过去式,不过天使的血还是很棒呢。」
小米深吸一口气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无视希利尔的话,他转头向禄倪再一次提出质问:「为什麽他也会来?」
「让你恶心一把啊,你也没说不能找人帮忙。」禄倪毫不犹豫地实话实说,他因为这件破事导致要暂时离开傅云湘的身边,心情实在是差到不行,不报复对方他对不起自己。
「你不也会觉得恶心吗……?」
「没你严重。」意有所指地看向小米的大腿,禄倪倒是没想过对方会受伤,而且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比刚才相见时还要苍白,强迫动作这点也让小米的双腿微微打颤,可是本人故意无视这些会马上令常人昏倒的事情。
意外的是一个会逞强的人,虽然和他无关,不过会间接让他想起那个孩子。禄倪无声地叹气,一边把压制期间也是不断骂着自己的男人打昏,他一手顺便似的拉过小米的手臂,「走了--虽然很想这麽说,不过看来是来不及了。」
「这里的保全做得比我想像的好。」希利尔一边说一边捉捉後脑杓,原本凌乱的头发变得更像是一头鸟窝,似乎对预想外的事情感到讶异。
「少来了。」禄倪眯眼给希利尔拆台,他相信彼此都知道,人类的任何东西只要他们愿意去学,不过弹指之间就能够学会并任他们随意使用,更别说这件工作是分类在简单级别的「破坏」上。
希利尔笑而不答,对於自己失职一事没有任何愧疚。他负责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瘫痪整栋房子的保全系统,稍微延长禄倪救人的时间--可是他故意留给这栋宅邸的人一条後路,让他们可以快速修好保全系统。
不过希利尔也相信禄倪会理解他这麽做的原因--为了知道小米为何会被捉住,并且为什麽恰巧会选中这一个黑手党。
这个黑手党的分布不是其他他们没听过或不熟的家族拥有的,而是他们三人都耳熟能详的「彭哥列」的。
禄倪又是一次叹息,吐出的气都能感受到他本人的烦躁;小米下意识地在希利尔走来的时候往禄倪的方向缩过去;希利尔不疾不徐地站到他们的身边,而双眼依旧是死盯着小米的大腿。
「『上面的』如果因为你这次的举动而使出宇宙大爆炸的话我绝对会把你带到云湘面前磕三百次头。」
「哈哈,云湘舍不得的。」
「那在死前我可以舔吗?」
当三人做着诡异的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姗姗来迟的彭哥列分布的成员给举着枪围住,可是不知是要故做轻松还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继续聊着天。
「米歇锡,你拿到情报或者已经杀人还是两者都有?」
「都没有。」
「禄倪是不是心情超差的啊?米歇锡,他话比平常多。」
「……禄倪乖,早点回去就可以跟云湘抱一整天了。」
「先把你的伤给我治好在回去。」
三人依然故我的谈话,完全无视了前方作为分部领导的男人发出的声音,被晾在一旁的他额冒青筋,不过倒下的同胞似乎只是失去意识并无死亡,见入侵者只是要来救人的而他的属下并无丧命这点,他耐着性子等待三人的对话出现空档--结果是他找不到时机插话。
「我一直好想问……我可以舔了吗?」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同意过!」
「米歇锡,给这只吸血蛭吸一吸,血就不会流了,伤口也会好,我们就可以更快回家。」
「喔对啊!我在吸血族里对於人类可是良好外伤医疗品。」
「闭嘴!不准--呜!」「我去解决然後赶快回家。」
禄倪把希利尔单手拉到小米的大腿前,不管小米因为希利尔的靠近而一瞬间形象崩毁,希利尔倒是很配合地半跪在地上,然後紧紧捉住了小米的腿,向他惨白的脸孔露齿一笑。
分部成员都因为这三人毫不在乎这些指着他们的枪口,甚至无视了要与他们谈判的队长而感到迟疑,队长没有指示也就只好继续举着枪,并感到茫然地听着三人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直到银发青年把棕发男子一把甩到金发青年的面前,然後棕发男子一副相当快乐的抱住了金发青年的大腿的那一刻,全员终於回神,严正以待接下来的变故。
「好,你们要干嘛?」
禄倪踏出原本三人站着的范围,无谓地说着,原本听不懂的语言突然转成了义大利文,而且说得相当流利,可是这个内容相当不对劲,简直像是这三人才是这间分部的拥有者,他们才是入侵者。
大概本来就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分部领导终究无法接受对方这般泰然自若的模样,简直就像不把他、不把彭哥列放在眼里,於是他抬起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管这三人是否有做出任何实质伤害,他都决定就地了事--开口:「动手。」
只有原野说明实在不够,所以傅云湘自己平复好情绪,开始向大家说明事情的原委。
小米接到了要他去取得一项情报的委托,很简单也很常见,可是这次却一时不察所以落入目标的手中,远在义大利的本人用了犯规的方式传送讯息给禄倪,而禄倪找来希利尔做帮手,另一个目的是要让小米恶心一下。
「那云湘为什麽要哭?」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无论怎麽想都和傅云湘无关,司徒向努力叙事的对方询问,不料话一说完,傅云湘的呆毛就垂下来,低落的心情一览无疑。
「真是的,根本不用为了那个人感到难过……小湘湘就是有点恩就会对人温柔啦。」坐在傅云湘身边的韶悦伸手把挚友拥入怀中,像是在安抚对方也彷佛不让人看见女孩欲哭的脸庞。「总之小湘湘就是担心那几个人的安危,还有在不安……这个预料之外的事情会不会导致正剧走歪。」
「我觉得关於他们的安危倒是没有担心的必要啦。」欧阳挥了挥右手说着,为了让傅云湘更加放心她继续开口:「去的可是那个禄倪耶,可别说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给洛特先生做能力纪录,轮到禄倪的时候他说了什麽。」
「啊啊,那个啊……」回想起有些久远的事情,司徒就不禁苦笑,他代替傅云湘回应了欧阳:「『直接一起上好了』--这麽说了,我和棋楠这个还不知道禄倪底细的人照做之後可是被吓惨了。」
辜玺斐虽然也是不知情的,不过在上场前率先被傅云湘和韶悦给抱住手臂拉下场,事後看见两位成年人痛苦的半趴在地上的画面,辜玺斐不禁感谢起了两人。
当然的,知情者自动喊退出--虽然傅云湘没有喊,反而是被禄倪一句「我不会伤害你」所以强制退场了。
「另外两位我想也不必担心。」辜玺斐没有说明为什麽,不过即便不说,在场的人也能明白原因,这句话马上得到了其他人点头认同。
「以上都说的没错,那三位已经是规格外的存在了,你什麽都不用担心。」韶悦松开怀抱,用力地揉了揉傅云湘的头顶,带点惩罚意味的力道让对方呀呀叫了几声,「至於另外一件事……虽然这的确值得担心,不过责任不在小湘湘身上喔,是在那个欠扁的家伙身上,所以你在哭的话我就让你下礼拜一穿女仆装上学喔。」
「不哭。」傅云湘推开韶悦,神色慌张地答应对方,几人看见这个画面不禁笑出声,气氛倏地变得轻松,接着他们收拾下餐桌,闲聊休息一会後顺序不一地回到了房间。
而原野如往常一样是最後一个关灯上楼的人,却意外的在自己的房门前看到了傅云湘蹲着的身影,回神之後上前和对方搭话:「怎麽了吗?傅小姐。」
傅云湘抬起头望着原野,没有立刻回应对方的问题,内心的骚动让她抱紧怀里的枕头,头顶的呆毛像是在反映她的不安,微弱地跳了两下,良久她终於出声:「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初次被人邀请共枕,原野讶异地眨眨眼,很快便露出平常的温和笑容,拉起了傅云湘,「可以喔,进来吧。」
把傅云湘带进卧房後,门才刚关上,另外两间房的门却悄悄地打开了。
「感觉没问题了呢。」
「看起来是这样。」
「呜呜,小湘湘和别人同床共枕了。」
「那我们也来?」
不知道被人窥伺的原野,看着傅云湘在她同意後一秒躺到自己的床舖上,准备好睡衣就去洗澡,当她洗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傅云湘已经蜷缩成一团在熟睡,她关上电灯,靠着窗外照进的月光走到床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就怕惊醒对方。
总觉得傅小姐好像某种动物?怕寂寞,但又独立自由,然後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到底是什麽?躺到枕头上後原野没有立刻阖眼,而是凝视着放下头发、脱下眼镜的傅云湘,这张平静的睡脸让她想到清醒时的对方,也同样是让人盯着许就,便不管是多麽不稳的情绪都会安定下来的模样。
相反的,如果这个孩子觉得难过、感到慌张的话,自己心情也会跟着受到影响--多麽不可思议啊,自己居然会因为别人所以心情有所起伏,因为他们是自己重视的朋友吗?
是朋友吧……?原野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边将手伸进被子底下,却无意间碰到了另一个温暖的体温,当意识到是身旁的傅云湘的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了,心脏被突然的事件给吓得
用力一跳,在反射性要睁开眼以前,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对不起。」
又是道歉。
原野不禁困惑了,今天的事情无论怎麽想、怎麽思考,整件事情都与傅云湘无关才对,为何对方会这麽纠结?闭上的眼皮颤动着,原野想着要睁开眼回应对方,但是双眼却沉重到无法张开,接着她的身体无预警地覆上了一个重量。
傅云湘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你明明才是最不安的那一个人,我却表现出让你担心的模样了……可以的话好想让你一直保持笑容,就像韶悦和禄倪,还有要好好骂骂的小米也是……不对,大家,想让大家都一直开心的笑着。
「可是,好难……我很不成熟,所以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关系所以烦恼,但是果然不行吗……
「因为被人担心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我其实是个很不得了的人啊。」
傅云湘像是倾诉一样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弱下,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抚摸着头顶的手,以及断断续续地哼出来的摇篮曲。
想说「没有这回事」的嘴巴却无法张开,声音哽在喉头上怎麽也没办法发出,原野只能继续装睡直到让对方将手收回,以为今晚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又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可是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努力不让你再难过。」
原野听见後身体不禁一僵,却在话落的几秒後耳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像是被施了咒不能张开的双眼也终於可以睁开了,她看着对方的睡脸,这次似乎是真的入睡了,原本握着的手现在只剩下手背相触。
有点恩就会对人温柔。脑中浮现了韶悦说过的话,原野却想要反驳这句话。
并不是因为有恩,而是因为彼此是朋友的关系,所以才会对对方温柔。
偌大的空间中的人倒下不醒,那些脱手的枪枝各个都是枪管被毁,唯独醒着的分部领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但是对方却都一脸置身事外。
「真不愧是你,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精彩。」希利尔一边拍手一边笑着夸赞,回应他的是禄倪的瞪视还有小米的踢踹。
「接下来……」迈出还在隐隐作痛的双腿,小米呼出一口气,接着露出目的终於达成的满意笑容,他站到了分部领导的面前,「不要一脸害怕的嘛,你也看到了吧?部下没有一个伤亡,只是晕过去了。」
「你、你们到底要做什麽……!」声音尽是藏不住恐惧的颤抖,虽然确实如对方所说的,部下们只是晕过去了,但是他无法相信对方什麽也不会做。
「也没什麽?反正对彭哥列来说大概算好事吧。」
看着一旁就像是一只性格恶劣的猫在玩弄已经无处可逃的老鼠般的画面,禄倪便感到无趣地收回视线,内心只想着他挂念的那个孩子是否已经入睡。
17,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