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炙禹离开教室後直接跑向顶楼,那里是这间学校唯一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地方。平时他就喜欢感受风的吹抚,他很喜欢风,因为风有时会为他吹来些什麽,但也会替他带走些什麽。
这一刻,他由衷希望风能将他那无法压抑的感情给通通带走,一点都别剩,甚至将他掏空也无所谓。
他想到刚刚发生的那桩事件,就懊恼的槌了自己的脑袋,连两侧的太阳穴也一起发疼,整颗脑袋就像是要散了一样。
明明上课前才下定决心要和陈诗芸保持距离,但他又亲手将陈诗芸的幸福毁於自己的手上。
是不是真的,只要他不接近陈诗芸,她就能好好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算只是像刚才那样的小意外?
思及此,他嘴角扯上一个浅淡笑容,但是那个笑容,却很苦。
在顶楼坐了整整一节课,宋炙禹的脑袋果然是清醒许多,虽然没有如愿将他的感情收走,但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这一次,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保持距离,对他们俩个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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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诗芸莫名其妙的当上副班长,外加宋炙禹总是找到机会就拿这件事调侃她,惹得她心情差劲透顶,甚至一度想放弃副班长的职位。
她不甘愿的抱着全班的新生入学资料,想叫宋炙禹陪她一起送到导师办公室。虽然她已经预想到等一下宋炙禹又会怎麽笑她,但是宋炙禹是她在这班级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不找他,要找谁?
正准备朝站在教室後头和别人聊得起劲的宋炙禹前进时,却优先被班长给拦了下来。
林哲凯淡淡的瞥了陈诗芸一眼。「我跟你去吧。」
闻言,陈诗芸抿了抿唇。奇怪,她可没跟林哲凯说她要干嘛,为什麽对方可以像是读到她心一样,还直接回答问题?
她感到不可思议,又有点……神奇?这是她第一次被宋炙禹以外的人猜到内心想法,她忽然开始对林哲凯这个人起了点兴趣。
陈诗芸回复原来的稳重,她开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罗。」然後朝林哲凯微微一笑,转身向前走去。
忽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臂,她微踉跄,但很快便重新踩稳步伐。等到她再次抬眼後,却发觉手中的资料少了许多。「我帮你。」林哲凯并没有看向陈诗芸,只是淡淡的说。
陈诗芸突地发觉此刻她的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一股暖流经过,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她的唇角无意识的向上微弯,然後乖顺的跟在林哲凯後头走出教室。
宋炙禹和刚认识的同学们聊运动聊得正带劲时,却碰巧目睹眼前这一刻。
和陈诗芸的心境大为不同,此时的他内心有些吃味,一股想冲上前把陈诗芸抢过手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他在内心不断安慰着自己他们只是因为有公务在身,所以必须要一起处理。再说,陈诗芸一向眼光高,怎麽可能会去看上那如书呆子般的人物?
他点点头,嘴角扯上一抹哼笑,对於自己的这个理由感到满意。
「宋炙禹你怎麽搞的?不痛吗?」
宋炙禹被一起谈话的某位同学拉回注意力,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把他自己的手捏的青一块紫一片的。
看来,宋炙禹的举动又再次背离他的内心想法。
他赶紧藏起他的手臂,随便呼拢两句想带过这话题,「没事,就暑假经常打球,难免会受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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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振作的宋炙禹回到班上,他看到已经换上新制服的陈诗芸,还有在她一旁的林哲凯,他立刻回避视线,装作没见到他们。
陈诗芸也注意到宋炙禹回来了,她没多想就走向坐在位置上的他。「喂。」
「干嘛?」听到声音,宋炙禹不敢抬头,一边从书包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一边冷淡回应。
「为什麽翘课?」陈诗芸朝宋炙禹靠近,抓住他的肩头,逼他正视她的双眼。
宋炙禹抿了抿唇,刚才在顶楼演练几百次冷漠,现在就该派上用场。
他整理一下情绪,然後对上她的视线。「没为什麽,就不想上。」
陈诗芸微愣。这不像宋炙禹,而且他也不会这样对她说话。
「是因为抱歉吗?」陈诗芸以为宋炙禹还在为刚才黑板事件自责。「你看,哲凯借我一件他的制服,而且只是粉笔屑,又不是什麽很难清的酱油。所以没事了,我也不会这样就生气好吗。」
宋炙禹的视线转往陈诗芸制服的右上角,上头绣的“林哲凯”三个字一笔一画就像是刺在他心头一样。
他换上冷然的表情。「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因为这样生我的气,不是显得你很小气吗?」宋炙禹话是这麽说,但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让陈诗芸伤心难过。
他也知道,他态度这麽差,一定会让陈诗芸很介意,又很难过。
陈诗芸看着才过了一节课就转变如此大的宋炙禹,她内心有股说不上的复杂情绪,她自己也摸不透,那个令她不平静又烦闷的感觉。
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消之而去,陈诗芸试着转换语调和话题。「今天放学一起回家吧。」
她像平常一样,无负担的拍了拍宋炙禹的肩,假装没发生过任何事,但他的大手却不留情地将她的小手给打掉。「不了,你和林哲凯回去吧。」
陈诗芸不能理解宋炙禹的改变,本想开口说些什麽,但钟声却在此刻敲响起来,这听在她耳里是多麽刺耳。
咬着下嘴唇,陈诗芸先走回她的座位上。宋炙禹当场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要是再继续死缠烂打,他不知道可不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要是坚持不了,那前面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现在的他流再多血、受再多伤都无所谓,只要陈诗芸可以得到她的幸福,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小事一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