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一眼手表,发现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半,将近九点。
她忍不住点他的肩,急说:「我跟我爸说好,晚上十点前会到家。」
恰巧何亚信的游戏机萤幕显示失败字样,他闷闷不乐地起身,「走吧。」
这一路,何亚信不语,走得飞快。简柔溪想牵他的手,却因人流拥挤,老是牵不上。
坐上摩托车,她盯着他的背,很想告诉他,比起帅气的摩托车,她更喜欢搭公车,可以不用注意安全,跟他说好多话。
也想告诉他,不要违法,她不喜欢。
可是,她说不出口。
争执,许能将感情磨成精细漂亮的一根针,却也或许磨成一把沙尘,风吹散飞。
忽然一只狗冲上马路,何亚信急煞车,在来不及反应之下,简柔溪扶着後把撑着身体重心的左手不小心拐到。
何亚信透过後照镜看她,问:「没事吧?」
她顿住两秒,忍住左腕的刺痛感,强笑着摇头。
远处的夜浓厚如墨,何亚信问过她家的地址,送她到大楼外边。
当她摘下安全帽递给他时,他看见她左手腕的红肿,「你的手怎麽了?」
她慌张地将手藏到背後,「没事。」
何亚信半信半疑望着她。
「我进去了。」夜风拂过两颊,毛孔泛起冷意,她心虚地低下头,转身跑进大楼。
何亚信停在路边片刻,烦躁地发动摩托车,驶过冷清的街道。
简柔溪停在楼梯口,听身後的呼啸声远离,不到几秒化为寂静,微微出神。
每个女孩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前,总是对自己的恋爱抱着憧憬与期待,像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向往着王子。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恋爱和最初的想像不同。
快乐多,难过多。
距离更多。
早晨,光稀微洒下,风暖和吹着。
梁舟享受舒适的天气,上到四楼。简崇新昨夜说会熬夜赶进度,他是来检查的。
进屋後,梁舟寻着空气中的香味来到厨房,桌上搁着一碟热腾腾的培根蛋饼。
「你吃早餐了吗?」简柔溪穿着围裙,见到他随口一问。
他步至她身侧,发现她煎萝卜糕的手势有些不同。
平时,她习惯一手握着锅铲一手握着锅柄。此时,她的左手却不自然垂在身侧,不愿意被看见似地直往袖口内缩。
梁舟抓起她的手,听见她吸了口凉气,那快比小拇指高的红肿,使他收起笑。
「你手扭伤了?」
简柔溪盯着他少有严肃的面容,默默关掉瓦斯,如认错的小孩低下头。
「昨天出去不小心扭到手,不过没事啦……」
「围裙脱掉。」
第一次听见梁舟对她说话带有一丝强硬,她顿觉愕然。
「去诊所看医生,怎麽还愣着?」他忍不住轻斥。
她乖乖脱掉围裙,让他拉着她至玄关穿鞋。她从鞋柜拎出一双板鞋,脚像泥鳅般一下子套进去,却因左手疼痛难以施力,鞋带老绑不好。
她尴尬地咬唇,努力想拉紧。
梁舟毫不犹豫单膝跪下,抽走她捏在手中的鞋带,俐落打出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走吧。」
简柔溪瞅着脚上振翅欲飞的两只蝴蝶,有些迷离恍惚。
这是她曾经希望男朋友能为她做的事之一。
何亚信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却不是第一个为她绑鞋带的男人。
梁舟见她放空,问:「想什麽呢?我吓到你了?」
简柔溪抬脸迎上一对忧心的眸子,怔住半秒,「哦……我是在想,留爸爸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出事……」
梁舟轻笑一声,拉她到外边的楼道,关上门走下楼,「不会有人对地中海秃的失婚中年男子有兴趣的。」
简柔溪无语,心想在女儿面前说她爸爸坏话好吗……
而且,她是担心他的稿子。
简崇新要是起床见没人在家,肯定跑出门玩乐。
早上诊所甫营业,病人不多,等没几分钟便轮到简柔溪。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轻扶她的手腕,转动脑袋左右端详,「怎麽扭伤时没立即就诊呢?也没好好处理……这有点严重啊,都发炎了。」
简柔溪看着那肿包,觉得头疼。
梁舟站在她身後,礼貌地询问:「那请问该怎麽办?」
「等会先在我这儿冰敷二十分钟,上完药後用弹性绷带固定。」老医生说完,唰唰唰地在病历表上写字。
虽然简柔溪觉得手腕疼,并且有些发麻,却没料到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