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元月,魏徵薨,享年六十三岁,太宗李世民悲恸之极,亲自至魏徵灵前祭奠痛哭,并罢朝五日为魏徵举哀,又命文武百官前往送葬,追赠司空,諡曰文贞,陪葬昭陵。又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并亲赋诗一首,且为之树碑,传为千古佳话。
李世民望着夜空,眉宇之间尽是沉重,当年在御花园对魏徵许过的承诺与他含着笑的眸子恍若昨日,他不住长叹。
「今君虽终,言犹在耳。」
「陛下,夜深了。」一双纤纤玉手替他披上一件外袍,温柔的声音自背後传来,李世民转过身看着皇后,眼神有些复杂,但他依旧温柔的握住长孙氏的手,朝她说道:「有劳皇后了。」
长孙氏依旧如当年嫁来一般,眉眼之间仍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婉,即便不笑也让人觉得温良贤淑。
她是个很好的皇后,李世民心想。
那时魏徵刚在他身边不久,当时他兴致突发,带了一大群护卫近臣,要去郊外狩猎。正待出宫门时,迎面遇上了魏徵,魏徵问明了情况,当即对唐太宗进言道:「眼下时值仲春,万物萌生,禽兽哺幼,不宜狩猎,还请陛下返宫。」
他正在兴头上,又怎会听进魏徵的建言?
心道自己一个一个富拥天下的堂堂天子,好不容易抽时间出去消遣一次,就是打些尚须哺幼的禽兽又如何?
於是请魏徵让到一旁,坚持这一次的出游。
不料魏徵竟不肯妥协,站在路中坚决拦住自己的去路,李世民怒不可遏,下马气冲冲地返回宫中。
当时他登基不过一年,心性未定,依旧是当年那征战沙场的骁勇善战且冲动的性格,回宫後就发了狠说了句未经思考的气话,直嚷着迟早会将魏徵给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长孙氏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问他事情的经过,接着便行礼告退留他一人在殿里,不过多久,却穿着一身凤冠霞帔回到殿中,朝他深深一拜。
「皇后这是作甚?」李世民讶异的看着长孙氏,伸手扶她起来。
「妾闻主明才有臣直,今魏徵直,由此可见陛下明,妾故恭祝陛下。」
若非长孙氏,他对魏徵的隔阂或许就永远不能解开,她聪慧贤能,温柔却也果断,只是,再怎麽温良贤淑,他们终究只是举案齐眉的夫与妻,没有张厂画眉、西窗剪烛,只有相敬如宾的琴瑟和鸣,甚至不及平民百姓间的那份情。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大江山河、家族利益、百官朝臣、三宫六院,即便长孙氏从不愿让自己的兄长长孙无忌掌握大权,他们之间还是隐隐约约的隔着许多。
或许在他希望枕边人可以帮忙分担国事,给些建言,而长孙氏去温言婉拒开始,他们就注定保持了这样有礼的关系。
他想念与魏徵相处时有的乐趣,不管是故意害得他失去一只心爱宠物的魏徵,还是红着脸看自己说些浑话却总是笑笑的他。
可时间终究会带去一切。
他的魏徵,终究是离去了,在他登基第十七年的元宵夜。
圆月十五,帝后同寝,以示帝后永结同心。
圆月十五,月圆人团圆,把酒畅言不醉不归。
圆月十五,贵为天子,却无能挽回那最想相拥而眠之人的离去。
圆月十五,冷冷的月色洒落了满地,深宫锁住帝王心,从此薄情。
圆月十五,本该张灯结彩普天同庆的元宵佳节,如今孤寂清冷,不见故人。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太宗李世民因病驾崩於含风殿,享年五十二岁,在位二十三年,庙号太宗,葬於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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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魏徵是十七号死掉的,但为了气氛我们就装瞎吧(*´∀`)
然後帝后同寝那个是我乱掰的,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