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凌若。今年24岁。我在设计相关的学校毕业,第一名毕业。我对於自己设计的饰品有绝对的把握,既使是在市集摆摊没有太多人青睐的情况下,我依旧知道,自己的水准在哪。
我设计艺术,但我从来不设计人。
这是母亲常常告诉我的一段话。「做人,重点不在於能挣多少钱,重点在於能被多少人尊重!被多少人记住,怀念!」我把这些话当作金科玉律,我也用这样的标准,选择了我人生中的伴侣。
我曾经以为,陈声会跟我一辈子,是值得依靠的人。
病房外的骤雨声很急很大,响得我思绪不得不被拉回现实。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想着医生告诉我的金额,脑中浮现的却是芊芊和陈声十指紧扣的画面,我开始检讨起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到死前一刻,画面都可以像跑马灯一样回放着。
价值观,人生观,爱情观。如果我依旧秉持着原有的想法,我的人生,是否会跟着母亲的生命一起葬送。我不愿意,也不接受。但我找不到平衡点,找不到一个可以契合原本的三观又可以扭转这个现实的最佳枢纽。
隔天的雨依旧很大。我在失神状态下,带着我设计打磨的那几个银饰,再度来到市集。没有叫卖,因为我的脑海中就是一片白海。几乎失语。
我还在想着陈声会怎麽对我解释这件事情。可是因为我没有拆穿,所以目前他们两人依旧以为我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刻意来告诉我,或是解释这件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
雨声很吵杂。我一直觉得耳边有某种低频在震荡。眼珠一转动,这才看见身边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动着嘴唇。
「怎麽卖?小姐,我问了你好几遍了!」
「什麽?」我还没回过神来。
「我说,你这小饰品怎麽卖呀?」
一听口音我可以判断得出是来自对岸的朋友,只不过,我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彪形大汉,身着一身黑西装的光头男人,会对我这精心设计的饰品有兴趣?!
「6!」我随口说了个数字,就想打发。
「六千台币呀?」彪形大汉喊着,但我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情绪是什麽。
「不然六万也成!」我压根不觉得他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也就随口叫了。不想买货的客人,你花再多时间在他身上,那就叫做浪费时间成本。
「那⋯⋯」光头男人回头看了一下身後,一名男人撑着把伞,伞缘压得低低的,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雨伞男貌似点了点头,接着光头男人又接着对我说。
「你这有十个,那我就全要了呗!」
「喔!」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里想着今天运气不错,十个全卖掉,那不就是六千元的收入,这可抵得过我一个礼拜的业绩了!
没料到光头男人开始数起纸钞来,一张两张三张俐落地用手指拨弄着,我逐渐意识到,难不成,他真的是要付给我六万元!?!
「您点一下噢!」光头男人递给了我六十张千元大钞,我这辈子除了缴学费跟银行贷款之外,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交给我这麽多的钱。眼睛都直了。
我赶紧将眼前那十个银饰品包起来,交给光头男。还不忘大声道谢。「谢谢⋯⋯爷,谢谢哥⋯⋯」光头男拿了东西站起身来,跟在拿雨伞的男人背後就打算离开,这时候我的声音可能吸引了雨伞男的注意,他回过头来,将伞缘略略地提高了些,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他应该也看清楚了我的脸。
我不得不说,那是拥有着立体五官的一张俏脸,看不出年纪的那种贵族样。雨伞下的他嘴角似乎微微地动了动,我连忙点头,但那一瞬间很快就消逝,他和光头男,就这样消失在雨伞堆当中。
看着手上的六万元现钞,我这才醒过来。开心的叫不出声,至少母亲的第一笔医药费就这样有了着落。我心想,如果哪一天有机会再遇到这个雨伞男,我肯定要好好的谢谢他一番。然而内心里另外一种声音又油然响起。
这就是有钱人的习性,花钱不当一回事。明明我是个没有名气的设计师,我打磨的银饰,他也愿意花这样的价钱来购买。虽然说我自己认为自己设计的东西,再怎麽样高的价钱也合理。但那是针对真正懂的人来说才说得过去。像这种只是有钱而不懂艺术的暴发户,我却因为他们的无知用高价购买了我的设计,还在这边沾沾自喜的话,我的自尊,似乎也太廉价了。
就在这时候,我昨天晚上一直发讯息都不回的「男朋友」陈声,忽然回话了。
「你妈怎麽了?不好意思,我昨天赶稿赶到睡着了⋯⋯」看着这种口是心非的简讯,我气得想要当场揭穿,但不知道为何,我依旧发出很虚伪的文字。
「没事,就是老毛病发作,需要住院几天⋯⋯」
「那我等等过去陪你」
「不用了,你赶稿子身体累,我陪我妈就好,你在家休息⋯⋯」
「好吧,有什麽需要你再敲我⋯⋯」
看着这些讯息,我不知道为什麽,心里面有种隐约的念头似乎正在酝酿。有某种不同与以往的自己,像是在萌生当中。
想着母亲的卧病在床,想着好朋友与男朋友的无情背叛,以及先前那两个暴发户的举动,我像是想通了什麽,我似乎,该将自己的能力扩大些。我设计艺术,不设计人,但,我或许应该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
於是,我拨了电话。
「芊芊,面试是明天下午三点对吗?我需要带什麽东西吗?」
「凌若,你终於决定要来了吗?把你以前作品带来应该会加分!太好了,我保证你可以成为我的同事!我们一起赚钱吧!」
「那当然,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夥伴的!!」
我赶紧挂掉电话,不想被芊芊听出我的咬牙切齿。我知道,一个全新的凌若正在蜕变中。为了改变人生,我决定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面,都要动脑筋,下功夫,只要是可以让我的人生,让我的母亲过更好生活的事情!!
礼拜一下午,我难得的换上了套装。虽然是在夜市买的,但看起来还是很正式,那是我衣柜里面,不曾出现的样式。
慕氏集团的台北分公司办公室位在地价最贵的信义区,我光是要走进办公室,就要经过许多安检关卡,这也算是令人开了眼界。
面试我的女人,名字叫做薇薇安。听她的自我介绍,应该只是某个柜的柜长之类。然而,我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位阶就低估她,因为不管是从谈吐或是打扮,这位薇薇安都不像那种一般在东区走动的上班族样的平凡。
「想进公司的目的是想要赚钱还是想要上位?」薇薇安的声音很轻柔,但问题却很犀利。
「想赚钱!」我说。
「上位可以赚更多钱!」薇薇安试探性地打量着我的表情。
「那我就上位!」我的回答,让薇薇安的脸色有些动容。
「你知道上位可以到什麽位置吗?」
「不知道。」我说。其实我知道。
「如果做到总裁夫人,可以赚更多的钱,你也愿意?」薇薇安的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我,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问题,并不在面试考题内,而是一种分类,到底是「非我族类」,还是可以拉拢成自己的战线。
「不,我只想赚钱。」我说。斩钉截铁地。
这时候薇薇安静默地看着我好几秒,然後微笑着点头。
「想上位可以,先把业绩做好,一步一步来,好吗?」
我点头。在进公司的第一步,我已经开始被归类了。是朝「后座」来的?还是朝「金钱」来的?我想我的答案,可以先确保我不被列为斗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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