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回苑落时她已然昏迷不醒。一路忐忑跟回来的云若被挡在门外,忧心忡忡,她早该通知宫主的,也不知少宫主怎么了。
直到晚尘出来,她才上前焦急地询问:“少宫主怎么了?”
晚尘淡道:“睡着而已,无碍。”
云若看他那一贯温文的表情,有点怀疑自己方才看到惊慌的宫主是看错了,心中疑惑也没有多问,云若只好应了一声:那便好。”
晚尘问道:“最近轻儿出行是不是都未用那只青鸾?”
云若有些闪躲不定:“少宫主将青鸾放了……”
“胡闹,青鸾可抑制神魂消……”说到这里晚尘停了下来。
“青鸾到底对少宫主有何益处?”云若忍不住问出声。
“这几日不要让她离开这里,我会尽早回来。”晚尘没有回答她,而是临走时搁下了这句话。
看样子就是有事嘛,还骗我说没事,云若抱怨一声,就进了屋。
晚轻醒来后又上了一趟藏书阁,云若见她精神抖擞的样子,难免费解。她抚着下巴,得出一个结论:应该是两位宫主都失常了。
“少宫主啊,请问您到底想干什么?”
晚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羊皮封面的书翻着,敷衍道:“没什么。”
藏书阁已恢复如初,晚轻也没那个心思再弄乱,因为乱了反而难找。她从各类典籍里试图找到有关换魂术的信息,还是没一点头绪,这禁书似乎只有本家传下的才会有,也就是说她在自家找没用,晚轻茅塞顿开,把书放回去。
看来只有找个机会亲自会会那个“连谖”了。
“我们回去吧,去覃引殿。”因着离迹鲜少出现在她面前,她逍遥自在自是求之不得,可也不能回还舜宫太久,何况覃引殿的神器眼下她至今还毫无头绪。
暮色四合,霞光万丈。刚要踏进主殿,听见云若低低喊了她一声,她满腹心事,听到她唤她才缓过神来。
转身望去只见乔烟正款步走来,以妖里妖气的姿态走到晚轻跟前,也不跪拜。云若当即就黑了脸,这个区区舞姬莫不是仗着君上的宠爱而如此嚣张?
晚轻抬手拦住云若,声音清亮:“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回去歇着吧。”
“遵命。”云若神色一缓,听话地进了殿内,暗自感叹,唉少宫主这么好的脾性,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底下的舞姬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真是好久不见啊。”乔烟薄施粉黛的脸只有无尽冷意。
晚轻自是给不出好脸色:“有什么事直说,就别废话了。”
乔烟微微冷笑了一下:“怎么样,与君上日夜相伴,可有探到神器的下落?”
晚轻睇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和离迹很少相见,我们不过奉旨成婚罢了。”
乔烟闻言显出些微喜色,心思一转道:“覃引殿有一处禁地你去过没有?”
“你觉得神器会在里面?”晚轻看着乔烟,心下隐隐明了乔烟那点小心思:“一般来讲禁地可是很难进去的。”所谓禁地,被抓到了还会有危险。
“既然近身了也无法拿到神器,倒不如尽量在其他地方寻寻看,也许真有呢。”
面对乔烟明显的恶意,晚轻却是宛然一笑:“也好,那个禁地在哪里,不如你带我去看看。”
乔烟一怔,然后一时间眸间闪过诸多光芒,转身便走,晚轻见状跟了上去。
乔烟如此明显的伎俩她怎会不察,而她是自持着这重身份才大方接受乔烟的挑衅,她倒想看看真要被抓到私闯禁地,谁才是倒霉的那个,盯着眼前这个屡次不掩对她憎恶的乔烟,难道她们是天生注定敌对?她还是平生第一次禁不住心怀不轨。
九曲桥横跨水面,岸边深秋的黄叶扬扬洒洒飘落,刚刚走过桥便被好几名侍卫拦下:“还请主子留步,此乃禁地。”
晚轻淡淡道:“此路不通,还是逛逛别处吧。”
乔烟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依言跟着走到了对面好几棵树掩着的地方,晚轻问道:“你所说的禁地就是这里面?”
“你想打退堂鼓?”乔烟掩不住鄙夷的神色。
晚轻未语,下一瞬间已携着乔烟施法躲过那些守卫进去。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天边星稀云淡,晚轻环顾一下四周皆是被枯树荆棘所环绕道:“你是想和我一起还是独自行动?”
乔烟刚欲回答,冷不防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莫非你这是太过思念为夫,都寻到此处了。”隐在黑暗的一道身影走向她们,墨发玉冠,绣着银边的锦袍清贵无比,晚轻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刚刚消散黑暗邪冷之气,加之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不由得愣在原地。
乔烟慌忙俯跪于地:“君上。”
离迹不急不缓地走到晚轻面前,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青丝拢于耳后:“你来这边做什么?”
他指尖的冰冷让她跳动的心一颤,黯淡的夜,长久的寂静无声,她正考虑该如何装傻充愣。
仿佛受不了沉闷的气氛,乔烟眼角猛烈一跳,低低开了口:“回君上,是晚轻上神说想来这里看看,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晚轻扫视她一眼,不打算拆穿她,只想叫她看好好清楚,犯了同样的忌讳,她所厌恶的人是如何不必低声下气求饶,而她自己又是如何。
“本君问你话了吗。”离迹始终未看乔烟一眼,面上却泛出如沐春风的笑,出口的是轻飘飘的声音:“滚。”
乍听之下这语气没有威慑力,实则满含警告,乔烟暗自咬牙:“是。”
便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