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几度倾城君归陌 — 龙神之子

她恍恍惚惚地听着礼官的证言,忽闻远远一记嘹亮的嗓音。

“啊呀呀,你也太急不可耐了吧,这就拜堂了,说好了等我喝喜酒的。”

仪式被这一道声音打断,霎时静默无声,众仙反复揣摩“急不可耐”这个词,觉得用得甚为妙不可言,引人遐想。

自高高的墙闱上跃下一道身影,短短的一头银发在众仙中犹为醒目,浓眉俊然,眼胜星辰。

台上离迹扬唇一笑:“正当吉时,是你来晚了。”

“你不守承诺还倒打一耙,唉,真真叫人心寒。”他堂而皇之几下跃了上去,方一站定就立马伸出了手:“能让你娶定了的定非同凡响,快让我瞧瞧生得如何。”

他这一伸,显然是往晚轻那珠帘盖头上去,刚触及到一颗琉璃珠,手背一痛,就被打了回来。

离迹稍稍把晚轻护在他身后半步,再把刚从礼官手中借用的木鞭还了回去,动作善如流,举手投足可谓众仙的典范楷模:“毕案,你僭越了。”

晚轻眨巴了眼,有点不能理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何方神圣?听到离迹叫出他的名字,细细想想,原来是那龙神的第七子毕案。

毕案看了眼手背红肿的皮肤,登时一片凄风惨雨语重心长:“不想我一世英名,竟结交了个重色轻友之徒。”

晚轻第一次见识到此等人物,一时有些扭不过来。

离迹许是见惯了,大度又温和地笑了笑:“此乃奉旨成婚,本君岂可轻慢,也希望七殿下多多体谅,先做罢手。”

话音未落,两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守卫小跑过来,一边架着毕案便走,口中还不忘行礼:“参见七殿下,还请七殿下入席。”

毕案仰天大叫,大有心神俱裂之势:“我风尘仆仆一路劳累地从三哥那边赶了过来,就喝了他一口喜酒,你竟然如此对待贵客,真是岂有此理,天道不公,天理何在?!”

“继续。”离迹还是那种大度温和的笑容对礼官道,然后转向晚轻:“他向来如此,你切莫见怪。”

晚轻收回眼光,谨慎想着评语:“呃……怎会,这七殿下煞是有趣。”她寻思着他口中的三哥应是朝风,而他这样喜欢闹腾,让人不得不怀疑是被赶出来的还是真的特意过来一趟的。

“这句话若被他听到,我看他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可不单单是有趣这么简单了。”

晚轻颔首,毕案若再过火一点那可不叫“风趣”,得叫“胡闹”了。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抛诸脑后,有守卫抱着许许多多烟火点燃,“碰碰碰”无数声爆响之中,烟花冲起半天高度,璀璨华美。

在覃引殿的一处杨柳之下,一个落单的女子望着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但你分明没有参与此事,为何会答应娶晚轻?这点他始终都不说,而我也猜不出为何他们知道你会娶她,以及这场联姻究竟意义何在。”

烟火盛放,陡然凋零,乔烟听着礼官高声宣礼的声音,听着众仙的高谈道贺,慢慢往回走,远离这场含括了太多阴谋的喧闹婚礼。

仪式进行到一半,晚轻眼前陡然扭曲,如水波激出的涟漪,然后,她被带离了现场。

明珠犹日,将整个房间照耀得明亮如昼。

晚轻浑浑噩噩间已被带到这,她还是稳稳当当站着,只是……一眼瞟过腰际,她又猛然把头转向另一半边,正正对上离迹饶有兴味的目光。

她的清透的眼中迅速闪过某种倦意。

“怎么,失望了?”他放开了晚轻,眸子流转着让人心醉的浅光。

“没有。”她收回目光,冠上流下的珠帘恰好遮掩住了她的神情。

末了,她又开口:“成亲仪式还没完成,你……”

“这不正合你的意?”他幽深莫测的嗓音略带调笑。

她凝眸朝他看去,她说出自己的疑惑:“天帝那边你又准备怎么解释?”

“这个你不必担心,既然我这么做了,就自有分寸。他们只要一走出覃引殿就不会记得这件事。”

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瞬时就凝结了。

晚轻遂沉吟片刻,眉色颇忧:“我该感谢你吗?”

离迹低笑一声,声音温和:“我要的,可不止感谢这么简单。”

晚轻默然自思,上神已是一尊之下众生之上,他还要什么?上古四大神器?还是天帝之位?

离迹眼底有着宛若星光的流光,粲然一笑:“猜错了,那些不过区区虚名浮利。”

她诧然抬眸,从垂落的珠帘看向离迹,心一颤,他竟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看穿她的心思。

她浑然不解:“那日你说……”

他对她说的话令她至今不敢忘:“既然你这么执着于理由,那我告诉你,理由就是──我对你一见倾心,再见痴迷,我想同你日夜相伴,共效于飞,我怕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

倘若他真如此喜欢她又怎会在仪式还未完成之际截断?晚轻眼中忽然间多了几分迷茫:“你说的都是假的?”

离迹始终面带笑意:“要是你觉得困扰,就姑且当那些话是假话吧。”再过片刻,他探手进袖中拿出一条红线,道:“你有没有发现丢了东西?”

晚轻定睛一看,正是她落下的,于是抬手拿了回来,想笑着对他道谢,却因内心窒闷而笑不出来,扯了扯唇角仍是笑不出来,说不上什么表情。

这条红绳是师傅第一次给她的物什,想着又是一阵心神不宁。

一时间,周围静下,之余窗外花落之声。

晚轻双手交握,打算走得离他远一些,堪堪踏出了一步,却见他在下一秒就已转身走出房间,独留晚轻一人妄自揣测。晚轻觉得,在他身上,纵然隐藏得再深,表面声色多么多面复杂,他心底应该有个无边无底的洞,是需要些什么去填补的,不似他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但他身上到底有何秘密都不是她所能参与的,她不愿与他有过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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