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般配 — (41)有何妨

「圣闵四年十月十七日,圣霁人民高级中学第贰佰届校庆运动会,大会开始──奏乐。」

高照的艳阳映着熠熠生辉的铜管乐器,入秋的天气微微染上沁骨的凉意,圆润高亢的乐音伴随着震慑人心的鼓声、仪队一致的踏步声、轻扬起的尘土,以及蒲御蘅袖口的金色袖扣。

「会旗进场。」

清脆金属碰撞的声音,蒲会长抽出鞘内佩剑贴其胸前,长筒皮靴鞋跟敲上地面,我排在他之後约莫三大步之距,本欲与他同时迈步,肚腹又是一阵绞痛,我皱了下眉,不着痕迹的夹紧大腿、右手扣住权杖,跟随前方扬起的锦带流苏,咬牙迈步。

平举、抛起、指尖旋转,相较於後方仪、旗队的礼枪,我的动作已经简化许多,却仍是冷汗涔涔。

终於到了司令台前,快结束了,我内心想着。

笔直的将权杖朝上抛,它旋转着掉落之际原应是让它落至手掌、迅速转换方向将之再次抛起,下腹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我的手部动作慢了一步,眼见权杖就要落至地面,情急之下我大腿一抬,正巧碰到权杖的末端,让它再次急速上升,尔後接起,顺势朝背後带,右手以垂下姿态接过,最後朝上顺时针的抛动,单手举直,稳妥妥的握住。

蒲御蘅亦在此时停下脚步,我握着权杖,举至胸前,朝台上敬礼。

校长於台上向我俩回了举手哩,礼毕之後蒲御蘅便继续行进,接下来的路程我只需要注意脚步便好,终於熬过了。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蒲御蘅九十度向右转,我跟上他的步伐。与我俩不同,身後仪、旗队需要环绕操场一圈。

步至司令台後方,确定不再有人能看见我才松懈下来,取下令人不舒服的高帽,双腿不受控的一颤,前方的会长转过头来,察觉我的不对劲而向我跑近,险些失足的我就这麽撞进他的胸膛。

「阿──会长,不好意思......」我闷闷地道,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至少此刻没有,「借、借我靠一下──嘶......」

即使腹部像是被扭转似地疼痛,我还是发觉了对方的紧绷,以及双臂的不知所措,在我倒入他怀中的那一刻,重心甚至有一些不稳。

但是蒲御蘅还是这样站着,甚至轻握住我攒紧上衣料的手,方触及那刻先是烫着似的退缩,而後谨慎而温柔的收拢──我自知手冰冷的慑人。

待一波疼痛过去,我便退开,「谢谢阿──」

直视着他的双眼,对方凤眸微眯,「不会。」

我跟他步出司令台後方墙壁的遮掩,朔级学生正退场完毕,弦级同学们正在操场後方预备。

「要留下来看一下?」蒲御蘅问道。

「当然。」我一手压着腹部,「没能参与到阿......真可惜。」

身旁的人不似我一般感到惋惜,反道:「朔级时不是有参加了?」

我轻笑,「健康操跟大会操哪能比阿。」

此时播放器放出音乐,後方的人员早已站起,由左至右奔至定位蹲下,两手彩球一白一蓝举至右侧抖动,全员定位後再次站起,迅速拉开之间距离,左手平举,右手彩球从下方横过朝上丢,伸直地接起,左手以稍息之姿便换队形成一个个紧邻的菱形,由左朝右斜的举起蓝色,相反的伸长右手,随着音乐的一顿一扬相互变换,几次变化之後外围一圈的举着白色,内部则成了一片蓝。

乐风一转,原先居内蓝色彩球高举的人整齐的化为队伍,从右上角开始奔离至外围的人的旁边,最中央的几人则变为举着白色,在蓝色全部扩散至外围後居中白色彩球的人转换队形为五角星──我看到里面好些个熟识的脸:蒲彤禾、孟荏晰、北辰敞、杜沐,甚至,牧谦行──成形後开始依照这样的形状走动,一边抖动着彩球......

看着他们变换着排列的方式、走动、奔跑、跳起,最後则全数聚成「200」这个数字,放下白色的彩球,全数退至外围围成心型,多数人将剩余的一个彩球朝上丢,这个瞬间再次聚集成一群一群,在音乐停止的瞬间举起一个双手皆握着蓝色彩球的人。

「圣霁人民高中──」北辰敞应是在心型上端最凹下那点的人群中大喊,而那一群举起的是蒲彤禾。

之後紧接着全体弦级的齐声,「生日快乐!」

「後悔吗?」在掌声雷动之际,蒲御蘅问我。

「......」我看着操场中所有人的淡淡微笑,摇了摇头。

「那──我能跟你拍张照吗?」他的眼神对上我的。

我眨了眨眼,「这两个问题之间有什麽直接关系吗?而且你可真会挑时机。」我指着我的肚子。

「有何妨?」蒲御蘅笑着,拿出手机。

跟蒲御蘅走回教室,再到厕所换回运动服,因为补充了些热可可让我有舒服些。更换完毕後步出,外头男女共用的洗手台上摆着一大一小的保温瓶,旁边还搁着数包可可粉和茶包,以及一个摀得正热的暖暖包。

......蒲会长,你是怎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拿过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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