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花纷飞。
身着黑绒小礼服的少女,在一片莹白飞雪里,显得格外娇弱。一头柔黑的波浪鬈发披向一边,露出半侧光滑的肩膀。她的年纪看起来很轻,约莫十七、八岁,五官精巧,双眸圆润。
少女神情好似祈祷,轻轻往空中探出手,托住了一片飞落的雪花。她虔诚地合起手掌,收至心口间,彷佛握着稀世珍宝。
「你相信魔法吗?」她抬起睫毛,望着眼前背影颀长的男子,轻声问道。
男子动也不动,像是没听见。
少女轻叹一口气,目光依旧留驻在男子身上。他穿着一套质地精良的藏蓝色燕尾西装,典雅的黑色花纹若隐若现,袖口上缀着冰蓝宝石扣饰,合宜的剪裁衬出男子高挑的身段与不凡的气质。他的手指洁净而修长,此刻正握着一根镀银白手杖。
这人的背影真好看,像座雕像一样。少女心想着。
男子举起手杖,开始在空中旋转画圈,光影变幻间,手杖竟化成了一只灵巧的白鸽。牠展翅翱翔,绕着男子回旋了一圈,便朝远处飞去,消失在夜色里。
正当少女看得入神,「啪」的一声,四周倏地大亮,炽白灯光打亮了整座剧院。
「好啦,今天就彩排到这里,收工!吃宵夜罗!」前方的音控台里传来兴高采烈的声音。
舞台上的唐俐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
「你又没做什麽,打什麽哈欠。」蓝子翔转过身,神情高冷,一双俊美的丹凤眼正直勾勾盯着她。这样的眼神令的唐俐俐瞬间懵了,差点忘了呼吸、忘了自己是谁。
他迳自走向她。眼看这位挟带庞大气场的男子一步步逼近,唐俐俐顿时心慌意乱,结结巴巴的回道:「欸......我刚刚很忙耶,我......」
蓝子翔在她跟前站定,不准备让她继续说话,轻轻扬手,弹了个清脆的响指。
倏地,剧院深处飞来一个玲珑白影,如流星般袭来,轻巧立在蓝子翔肩头,是方才那只白鸽……不,不对,唐俐俐这才看清楚,这竟是一只俊美的小白鹰!。
「哇!是老鹰耶!我之前只看过别人变鸽子,第一次看到这麽漂亮的老鹰……这是你养的?」唐俐俐露出非常羡慕的表情。她自小就因为家教甚严,未曾养过宠物。
「好漂亮喔……牠叫什麽名子?」她的双眸发亮,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摸牠柔顺的羽毛。
看着唐俐俐面如孩子般的澄澈眼神朝他靠近,蓝子翔僵了一下。他突然退了一步,神情依旧冷傲。
唐俐俐的手就这样落在半空中,「Sorry……」她尴尬地收回手,佯装顺了顺头发。
「我不想跟别的魔术师一样。」蓝子翔语毕,便头也不回朝後台走去。
唐俐俐撇撇嘴,翻了个大白眼。「又来了,这新来的家伙真的很难相处欸……」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等等,他刚刚有看到我打呵欠?」唐俐俐狐疑地望向蓝子翔渐远的背影。「他有看我吗?我有打呵欠吗?」
他冷不防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呃……你刚刚,我是说,我……」唐俐俐一阵尴尬,想着找话说,蓝子翔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记得扫地。」便离去了。
唐俐俐将目光扫向舞台上,看着一大片白茫茫的雪花纸,翻了一个更全面的白眼。这些几乎要淹没舞台的小纸片,就是魔术师用以营造皑皑白雪的秘密。
她深深吸了口气,朝音控室的方向使出了浮夸的孟克式呐喊:「丹尼尔王,吸尘器啊!」然而等了半晌,无人应答,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偌大剧院里只剩唐俐俐孤零零一个人。她眼见求救无人,索性蹲坐在一地纸片中,也不管是否弄皱了一身娇贵礼服。她一手托腮,双眸瞅着依旧握拳的另一只手,嘴角浮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相信魔法吗?」她眼里闪烁着光芒。
唐俐俐小心翼翼展开手掌,原本落在掌心的雪花纸,不知何时竟化作一朵洁白的茉莉。她将脸庞凑近,轻轻嗅了一下,淡淡的芬芳漾在空气间,醉人心脾。
世界上最迷人的香气啊……她满意的笑了。
接着,她对掌中的茉莉轻轻吹了口气。柔软的花朵轻轻飘向空中,像拥有了生命一样,开始灵巧旋圈。唐俐俐的指尖轻舞漫漫,双手轻轻一挥,满地纸片便化作了一地芬芳白花,淡雅清香冉冉弥漫整个舞台。
她扬起了蜜糖般的弯弯嘴角,悠悠说道:「蓝子翔,你知道吗?再厉害的魔术都比不上真正的……」语音未落,她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呵欠。
一股浓浓睡意席卷而来。她望着地上一片白花海,越看越像一团柔软的白云……好困、好困啊……小小的脑袋瓜点着点着,实在克制不住,便迷迷糊糊在温柔乡里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