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同床共枕?
翌日鸡鸣之时,黎虹被身侧人影的晃动所唤醒,她迷糊地透着一席白帐,看向外头的情况。
原来是两个婢女在张罗着早膳与洗漱器皿。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周遭的摆设,登时双眼一瞠,这才忆起她身处於天末宫。
而她……昨夜在椅子上打起瞌睡後,便不醒人事了!
黎虹蹙起秀眉,奇怪地看向房顶,再看向身子。
身上衣袍一如昨夜完整,只是身子上盖着锦被,她则正侧着身子抱着她的小棉枕睡得舒适……。
等等!小棉枕?这儿不是弱水居,哪来她的小棉枕?
她僵着身躯,仔细探向手脚抱着的温暖异物,这不看还好,一看险些丢了神智。
眼前是一张如画中仙人的容颜,笔挺的鼻,棱角分明的橘色唇瓣,通透白境地肌肤,这人即使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叫人以为入了仙境,见到了仙人。
那人被她一惊一诧的反应扰醒,缓缓地睁开眼,一双浅金色的眸眼与她直视。
那人见着黎虹,似也有些诧异,两人如此相相对望好半晌,一时间似都不知该如何言语,直至外头又传来几声陶瓷轻声撞击的闷声,两人才回过神。
那人有感身子被她如同八爪章鱼般缠着,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黎儿可是不想让父皇起身?」吐诉的言语带着戏谑,然他的神情却是丝毫无调戏她的意念在,挂着一张温雅的笑靥。
那如磁石的嗓音撞入她耳根子,那温热的气息似喷洒在她颈侧般,再看向纱帐外婢女投来的目光,一时叫她血液直冲脑门,慌张地收回不安分的手脚,接着直挺挺地在床上坐起身子。
「父皇。」黎虹压低面容,不想曝露她的羞意。
寅末并不在意她的窘迫,慵懒地爬起身拉开纱帐,离开床铺,简单地用清水擦拭过面庞。
「五公主,奴婢服侍您洗漱。」婢女并未因为好奇而失了本分,为黎虹打了一盆温水。
她随同寅末下床,「有劳了,我自个儿来便好。」
两位婢女见主儿都洗漱完毕,便悄然退离阁房,留下一桌温热的食膳。
寅末就席而坐,她见状便也跟着就坐,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几口粥水。
寅末见她浑身拘谨,随兴地挟了几道菜色予她,口边柔声道:「往後黎儿想吃些什麽,尽管吩咐下去。」
黎虹这才又定睛看向寅末,见他一手捉着过长的袖口,一手不慌不忙地为她布菜,有感他心性细致体贴,一时间竟觉鼻酸。
这男人分明知晓她为何而盛装打扮,又为何而在此留宿,甚至明白往後不少时日都必须与她同处一室,亦未拒这长老单方面的安排,想来是无意为难她,却偏偏不肯亲自为她和彩英出头,解决所有问题。
她收回目光,强忍住泪水,小口地咀嚼着食物,两者又是一阵沉默,最後她终是按耐不住性子,冲口而问:「为何不来见见我们?」
寅末身形一顿,启唇反问道:「见彩英和你?还是弱叶和华儿?」
这问题她倒不曾细想,对她来说,她们四个人便是一家子,来弱水居便是探望她们一家子。
见她咬唇不语,寅末续而道:「弱叶并不希望吾将宫廷俗事带至弱水居。」
闻言黎虹悄然观察了他的神色,倒不见他表露丝毫忧伤或不满。
她无言地扁扁嘴,倒是不意外他会拿弱叶当挡箭牌,婉转地省略过她和彩英的部份。
「黎儿可是怨父皇未尽父亲之责?」寅末不知何时已然停止用膳,一手支着下颔,直直地用着他珠宝似的双眸将她望着,态度坦然而温和。
她听此言,惊地险些将满口的食物吐出来,艰难地咽下食物後,尴尬地咳了一阵。
她这小小的怨怼貌似不曾对人流露,被他直白地点出,倒让她难为情。
对他的怨怼并非来自於自身缺乏父爱,而是因着彩英、弱叶、朱华三人而生。
「父皇言重了,黎虹怎敢对父皇有怨言。」思来想去,这种责备上位者的言语怕是不好认同,於是垂眉回道。
寅末淡笑着,不再对此话题作回应。
不多时两位婢女悄然地现身收拾餐具,寅末则踱步至竹帘之後。
黎虹见他要更衣,便瞪着大眼,转而紧紧地观察着两位婢女举止,想了解天末宫的习惯与作息,然而心思翻飞而离,半分未曾记下。
「过来。」一声低沉的传唤拉回了她的心神,她愣愣地瞧向房内的两位婢女。
两位婢女却是专注於自身的活儿,压根儿像是没听到那声呼唤,她这才意识到寅末传唤的并非婢女,而是她。
她纳闷地来到竹帘一侧,语带困惑,「父皇?」
「服侍吾更衣。」
其中一位婢女已然提着摺叠整齐的衣袍,候在一侧,黎虹接过衣衫,步进竹帘之中。
寅末衣袍款式大方而简洁,如同他所居住的天末宫一般,无雕梁画栋,却又将每个细节都处里的极好,不致於因为缺少装饰而显单调。
黎虹为他整衣梳发过程中,除了连连赞叹之外,便是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从前不曾想过这般人物会近在眼前且触手可及。
那近乎白色的金发如丝绸般滑顺,几乎不用梳理。只简单地用一条发带束起,头戴小金冠,以玛瑙簪为装饰,便让原本慵懒的神态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带出了他的尊贵与威严,甚至隐隐透着冷傲。
寅末整装完毕後,便挂着淡淡地笑,轻拍过黎虹的脑袋,才前往正殿上朝,惹得她又是一阵窘迫。
总算送走这尊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