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受到此时的每分每秒都和着浓厚的无奈,我只是一直凝视着陈瑜樱逐渐皱紧的眉头,现在在她脸上的弧度,无庸置疑的绝对是拿来装饰用的,「你没看到後来的那封简讯对吧?」
简讯?她到底是在说什麽?视线渐由她脸上移转到窗外,我思忖着,最近的简讯不就是淡淡的回了句”我去睡了吗?”
像是知道了我的疑惑,她扯着一抹惨澹的微笑,「我希望不是真的。」她走到我面前,伸出的手能说多惨白就有多惨白,但覆在我脸上的温度却是令人难以割舍,不由得的让人想索取更多,但我知道她不会再踰矩任何一步。
所以我只是淡然的与她对望等待她开口,「虽是那麽打但我多麽希望它是真的,希望你的心在我身上。」她说道,手仍然在我脸上来回轻抚着,「如果可以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就在说完没多久,原是与我有一步之距离的陈瑜樱,倏的便是抱了上来,我能感受到她因紧抓着我的背部而陷入的指甲,很疼,但却又像是一种觉悟。
「如果你待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复仇,说真的,我不在乎。」浓厚的鼻音,诉愿着,「但我却希望你幸福,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束缚自己。」背上的疼痛感慢慢转缓,但她却没松下自己的力度,依然紧抱着我。
「其实你因受伤而被送进医院的那段期间,蒋瑞泽有来探望你。」听闻她这麽一说,我先是一愣,随及便是支开她的双臂,反过来两手抓着她窄小的肩头,睁圆着眼,我道:「什麽?」
看着她轻柔的褪开我的手掌,就像是要我冷却自己的焦急一般,她伸出食指点在我的眉额间,旋及便是揉开我眉宇间因急迫而产生的皱纹,启唇:「蒋瑞泽来过你的病房,并警告了我些事。」
她淡淡的漾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见我没多做反应又续道:「他是在第二天出现的,当时的你睡得很安稳,所以没有发觉他的道来。」
与我平视着,陈瑜樱又笑道,但这一次嘴角流露出的并非愉快,「他见了我的来到,只是丢下了句"同性恋是不会被接受的,我劝你赶紧放弃她,否则我会做出什麽伤害她的事我可不知。"便离开了。」
闻到此,我紧咬着牙,突然升起的愤怒不知该找何处宣泄,我只能速的抓上自己的後颈,猛然的蹲下,抑止着自己的忿忿不平,我怎麽会如此的废物啊!
说什麽复仇啊?压根儿根本就是自己在那自导自演,仇恨什麽的根本就是自己拿来回避任祖儿的藉口!视到如今才在那自嘲,你可不可笑啊于渚唯?
「小渚,我拜托你别这样!」我能感受到此刻早已心寒的自己,身上所传来的另一抹温煦,这一抹暖和令我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清了清有些乾涩的喉,我开口:「为什麽你就不能在相信我一点?」
「什麽?」温度似乎凝了一些,紧拥的力道也松了些,「我说,你为什麽不能在相信我一点?相信我一定能保护你!相信我一定能给你幸福啊!」愤恨的低嗔,我知道我又在为自己的错误找藉口了。
纤细的双臂慢慢的退开了,我依旧抓着後颈,因泪水混杂而朦胧的视线拚命的不往上抬,当我再次仰起脸时,予之其的动力是陈瑜樱那双带给我无数次安全感的小手,她捧着我的脸部给予我一抹极为苦涩的淡笑......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啊......」语毕,她用自己淡红的唇瓣封上我的,轻而微的,再一次夺取我的心跳,这感觉彷佛令人回到三年前我们初识时,你的美好像是伊甸园般令人遥之不可望及,我很庆幸曾短暂的拥有过你,但现在,我的心已长驻在另一女孩身上了。
因此,我只能离开你那仍能挑动人心弦的柔唇,还以你一笑,并说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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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结束後,我与班上的人道别後,便倚在离二分之一锅门外不远处等待着陈瑜樱的下班时间,「大家再见。」看着伫立在门口一一向同事道别的她,我冷不防的走向前,此举似乎吓着了她。
只见她呆头呆脑得微愣着,逗得我会心一笑,「让我送你回去吧!」见她这样毫无危机意识的模样,可真让人替她苦恼呢!
在那之後,我们和平的分开了,彼此都极有默契的不问不说分手的原因,但又承诺着往後会继续以朋友的身分互相帮助。
陈瑜樱,我曾爱得死心踏地却又恨之入骨的女孩,如今,在我心中又有了另一位置。
一路上,我问了陈瑜樱许多问题,像是"为什麽到了最後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蒋瑞泽为什麽又跟她分手?"之类的,沿路边走边闹,好不快乐。
但在快走到她家门口时,她倏然的一个问题又掀起了我心中的波澜,「你喜欢那个叫任祖儿的女孩吧?」说完,我原以为自己一定又会开始自我厌恶,但一想到任祖儿跟尾鱼哥在一起的模样,心头的杂结,似乎解了些。
是啊!虽然我喜欢她,但已经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如此的累了吧!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呢?」我轻笑着,如释重负的望向三年前陈瑜樱所寄给我的那封简讯,那封存在我记忆体里,唯一的真相。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过你,我不奢求你不怨我,可我就要你好好的。"
如果当初我看到了这封简讯,是不是就没有如今这般懦弱的于渚唯?现在在我心头上的会不会依然是陈瑜樱而并非任祖儿?痴痴的笑着,左手抚上心处,抬手望向天空,暗自的想"可惜没如果啊!"
送陈瑜樱回到家後,我双手伸进口袋里,悠然自得的踩着碎步前往家的方向,却在离家只剩两箭之远的地方,看到了令人十分怀念的身影,走上前:「好久不见啊!任祖儿。」语落,我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公园任祖儿也对我说过相同的话。
我似乎能明白那时的她为什麽要这麽说了。
「说什麽啊...不是刚刚聚会才见的吗?」她困惑的蹙起好看的平眉,说出的字语里带点微醺的酒气,我知道,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