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醒了吗?」听到动静奇牙第一个奔向床边,刚好对上女孩睁开的水色眼睛,银发男孩微微一愣,下一秒瞬间胀红了脸,「我才不是关心你!真、真没用,才这麽点训练就昏倒,所以我说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勉强自己...」
男孩来不及把隐藏在傲娇里的关心说完,就被自家大哥拎起後领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往窗外扔。
所以说倒不如低调的当个壁花还能多看小桃几眼,柯特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三哥,致上最真诚的幸灾乐祸。
「感觉怎麽样?」
赛连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累。」
好了,关心结束。
伊尔迷坐到赛连床边,俯视因为虚弱看起来更娇弱可怜的女孩,「用念过度,活该,我说过你现在还不稳定,必须有我在才能使用。」他双手撑到赛连脑袋两侧,面瘫脸更具威吓力,「为什麽不乖乖听话?」
她是个好学生,所以原本只是当成茶余饭後的休闲来玩,不知不觉大家都开始慢慢用心起来,期待女孩长成以後会是什麽样子。
念力是个双面刃,可以让一个人成为万人之上的强者,也可以轻易摧毁掉他。
就算是自己的念力也一样。
赛莲垂下眼,没有对上少年的视线,「不是一个人,有席巴在。」
还是不够,她还是太弱了,连指甲被撕起的痛都不能忍,席巴说这种程度不足以让她称他为父亲。
「奇牙很喜欢你,你应该不会想成为连累他的弱点吧。」当牵涉到揍敌客家族一事,男人就会变得极为可怕,像是守护岭地的万兽之王。
只要能让家族继续繁盛下去,就要提除掉兽群中较为弱小的一群。
她不想再被抛下了。
「伊尔迷,我想变强。」
「我知道。」
「帮帮我。」
明明是这样柔软的存在,却露出如磐石般不容转圜的坚定眼神,伊尔迷望着她,一时没有回答,直到梧桐开门送了杯水进来。
「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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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她从没有这麽痛过。
每根血管、每个末梢神经,深入骨髓无法得到任何缓解,甚至连眨眼、呼吸都会痛。
好像在告诉她,只有一死才能获得解脱。
只有死.....
「赛儿你在想什麽?」清冷却又彷佛带着满腔深情的磁性,像是海边贝壳的回音,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声音,不会太热切也不会太疏离。
可是她讨厌这样的人。
赛莲疲惫的收回视线,不去看那个靠坐在她床边的黑发男子。
尽管疼痛已经褪去,她仍清楚记得那份痛苦,是比在提诺家的那几天、揍敌客家训练的那一年,都还要可怕的酷刑。
她後来好像直接痛晕过去了。
「是一种很罕见也很特别的毒,就像水一样无色无味,它可以与每个细胞作用带来极大的痛苦,但只要每天定时定量的摄取,它便会潜伏着没有作用。」多麽讽刺,唯一能得到救赎的方法,就是不断堕落。
库洛洛轻轻抚整女孩微乱的浏海,几乎都被冷汗浸湿了,「没有解药,根治方法就是忍,只要它被代谢完就没事了,具体要忍多久,之後会不会有後遗症,没有人知道。」
「因为目前还没有人忍过这个痛苦。」
「……」真是谢谢你详尽的资讯。
「赛儿,你想怎麽做?」库洛洛摩挲着少女褪成淡淡樱色的唇,直到它因为指尖的温度再度变得红润,但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还是你比较想知道,揍敌客家为什麽这麽做。」
知道了难道就能痊癒吗?「这不重要。」她冷淡地看向库洛洛,「也与你无关。」
「怎麽会没有关系,你现在可是在幻影旅团的大本营里呢。」库洛洛微微一笑,笑容格外温润柔和,「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甚至可以说是一直放在心上,但你忘记了对吧?赛儿。」把蜘蛛,把流星街忘得一乾二净,还像是神隐了一样找不到一点踪迹。
真是绝情,「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但既然你现在又想起来了,就没有再离开的理由了吧。」
「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揍敌客家的背叛还不够?你已经无处可去了啊...」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赛莲很生气,脸颊上都有了薄怒的红晕,但眼睛湿漉漉的一点威胁力也没有,她强撑起身子想离开,脚才刚落地便软倒下来,被库洛洛张开手臂接个正着。
「让我猜猜,你觉得遭到我们背叛,因为我们没有拼命的寻找你,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过日子,好像你从未消失过一般...赛儿,你还是这麽天真。」
「放开我!」
只剩声音还有反抗的力气,剩余的挣扎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库洛洛完全没有趁人之危的良心问题抱得毫无压力。
流星街的人做事从来都是依从本能,因为想要,因为无法满足的慾望,所以去争夺去厮杀,没有甚麽特别的理由。
他无法理解少女的难过,情感无法用利弊来权衡,所以对他来说就等於一文不值。
怀里的人终於慢慢脱力放弃挣扎,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温驯得好像她并没用手臂隔开两人应该相贴的身体。
因为知道事情不会有任何转机,所以她屈服,却还执着在屈服中找到一点尊严。
她还是一样可笑得这麽可爱。
「你被带走的那天流星街立刻就被封锁了,那时旅团还太弱,找到突破口的时候才得知提诺家遭揍敌客歼灭的事实,而我们当然也认为你死了。」库洛洛一手就捧起她过於冰冷的脸,或许是因为疲惫,少女没有焦距的双眼像是被流星雨搅乱的天空,泛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
如果这些没意义的解释能让她开心,他不介意多费这点唇舌。
因为他很期待得到她忠实信任的那天。
「赛儿,你相信我吗?」
相信?说实话,「我不知道。」
「因为你还相信着揍敌客家。」
「……」
库洛洛笑了一下,像是在笑少女还不肯面对现实的自我逃避,他亲昵的贴到她耳边,「他们每晚对你下毒,这个方法说不上好,但对控制一个人来说的确很有用,可是万一你今天是落入敌人手中呢?他们会贴心的帮你联络揍敌客家吗?」
啊啊,这个人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方式包裹他话里的残忍。
恶毒的诅咒或甜蜜的情话,只要能达到他期望的目的,不管是否伤人都无所谓。
「你以为他们给了你自由选择的权利?把你视为一个同等重要的个体?他们只是帮你换了大一点的牢笼,然後主人变成他们罢了,你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们,就算是死,也要冠着揍敌客家的身分..…」
「库洛洛。」赛连低语,肩膀隐隐颤抖,「别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少女仰起脸,脸上透明的泪痕自那双潋灩的蓝眼睛蜿蜒而下,脆弱无助,却滋生出另一种惊心的美,让人无法回避也不忍拒绝。
库洛洛愣了一下,反覆咀嚼不忍拒绝这四个字,对於一个盗贼团的首领来说这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人类会残杀蜘蛛,但蜘蛛不会折断自己的手脚,赛儿,除了我们,这世上没有谁是值得你付出信任的。」
「不…..」
微微偏头,他把少女更多乞求吻回嘴里。
一手固定住她的脸,一手很有余裕的拉开赛莲的外套拉链,看到底下那件破烂的紧身洋装时库洛洛双眼一暗。
真糟糕,这麽久没见只是一个吻好像不太够啊…..
正想着该从哪里开始,少女突然身体一软瘫进他怀里。
赛儿这麽积极的投怀送抱他很高兴,但如果能在成年的状态就更好了。
亲眼见证她修长的身形慢慢缩小,连原本及腰的发丝都回到胸口的长度,女孩双手蜷成一个小小的拳头,有些茫然的轻拢过大的衣衫。
看着只存在於记忆里的女孩又重新在现实中出现,就像某个缺失已久的空洞终於被填满。
「原来如此。」库洛洛忍不住惊叹了一下,这样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获得解答。
看出女孩眼里的局促,库洛洛温柔的将她抱回床上,「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今天就暂时饶过你吧。」他替她拉上棉被,「睡吧,赛儿。」
赛连听到这句话时有点恍惚,因为当初听到她的歌声时,库洛洛似乎也说出了类似的话。
「没关系,我们以後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实验。」
那时她虽然感到不安,却没有兴起任何想离开的念头,单纯的觉得只要他们不比提诺桀斯变态,那留下来也无妨。
更确切的说,那时她还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当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就算下一秒立刻死去也不会有什麽遗憾。
而现在......
赛莲抿着唇,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换取一点逃避现实的时间。
每当她难受的时候她就会想用力抱住一个东西,过去可以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任何人。
此刻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才恍然意识到,啊,原来只剩下她自己了。
又只剩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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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清明连假大家有吃春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