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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家嫡长子的婚事就这麽定下来了，因为娘亲的丧事会冲喜，所以爹爹让它简单的结束了，小翠安慰我说娘亲不是楚家的正室，能有个葬礼算很好了。
我已经麻木了，这些日子，母亲很殷勤的每日都遣人来关心我，甚至派了很多教习嬷嬷让我练字、读书，前些时日爹爹说要让我学琴，这时也让专门为朝廷演奏的女乐师来指导我。看来爹爹真的有心要弥补我和娘亲啊，可是真的来得及吗？
每天我都被各式各样的礼仪、诗书、琴画课程填满，实在是没什麽时间和姐姐们打交道，不过今日长姐倒是主动来找我。
我正练着早上女乐师教习的歌曲，长姐来了我并没有发现，小翠被叫去学做菜，因为她是我要带进王家的陪嫁宫女，这些天她也很忙，没有人通报，长姐就发了脾气。
「现在是要做王夫人性子就火了是不是？看到长姐都不用问候的吗？」
我匆忙搁了琴，向她行礼，「长姐息怒，我真的不知道你来了......」
「当家的丫头去哪了？看来你管教下人不利啊，还要去王家当管事的？」长姐找到了由头骂我，心情看起来愉快了些。
「小翠吗？小翠去厨房做菜了......」
长姐身边的丫鬟拉了椅子服侍她坐下。「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怎麽突然要嫁去王家了？不是说不喜欢？」
我突然明白她来的用意，委屈的说：「爹爹说的......」
「爹爹？怎麽可能呢？难不成王家已经来下聘了？」
「我不知道......」我撒了谎，什麽弥补娘亲的话不适合对长姐说吧。
「算你聪明，懂得向爹爹讨。」长姐冷哼了声，不接受我的解释，迳自离去。
「不是这样的......」我无心再弹琴，索性起身去拿我缝到一半的女红。如果能拿嫁人的弥补去换母亲活着，我愿意，千百万个愿意。
我真的费了很大的心思织这抹帕子，上面蓝紫色的鸢尾花显得越来越生动立体，绣着绣着心情也平静了些。
小翠在这时走了进来，我放下手帕迎了上去。「小姐，您看您的喜服。」
小翠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大红色的喜服，因为不是嫡出不能穿正红色，但爹爹已经尽力为我争取到最红的布料了。
我不敢拿起来看，只叫小翠好好收着。「好好放着，我不敢现在看，弄坏了怎麽办。」
「小姐说得是。」小翠一边笑我胆小一边整理其他婚礼要用的东西。
「小翠，我......就要嫁人了。」我看着她收起一样样东西，心情不免忐忑起来。
「没事的，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小翠转头对我温柔一笑，我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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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要来，很快的，我的大喜之日就到了。
早早便起来梳妆，这会儿我还有些困，是身边梳头的嬷嬷们一直跟我说笑话我才没打起盹。
「楚小姐头发又黑又多，以後定是个福气的夫人。」
「早就是了嘛，庶出的女孩嫁给嫡长子，再福气不过了。没有冒犯啊，楚小姐，我也是庶女。」
两个梳头嬷嬷一搭一唱的聊着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小翠在一旁似是想起什麽，递给我几块饼，「小姐，先吃点糕饼，等会盖了头盖可就不能再说话了，更别提吃东西。」
「看这陪嫁丫头也挺机灵的，楚小姐真真福气了。」
「指不定明年就添个娃娃了。」闻言我忍不住红了脸，又惹得他们哈哈大笑。
时间晃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套上喜服，化好了妆，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我没多想什麽，只将手轻轻搭上小翠，小翠领着我要去向爹娘拜别。
「感谢爹爹，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平板麻木的念完，没有放很多感情，我只在乎娘亲。娘亲，您有在看我吗？您替我高兴吗......
母亲还是把我牵了过来，慈祥的说：「谖玥，你从小到大都是个能干乖巧的孩子，今天就要出嫁了，母亲实在很不舍......为母能给你的实在不多，就这个玉镯，你要好好收着。」她拿起早就摆在一旁的玉镯给我，色泽什麽的虽然不是上品，但已经是个好物了，我有些讶异她会送这个给我。
爹爹在一旁很欣慰的笑了笑，不舍的看着我，但最後什麽话也没说，拜别就这麽结束了，我也正式要离开楚家。
虽然姐姐们和母亲有些苛刻，但我还是很喜欢楚家，如今要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和娘亲相处的地方，还是有些不舍。
「小玥？」哥哥从一旁的假山冒出来，照理来说我不能常常跟他见面，但他还是待我很好，他拿了一包碎银给小翠，依依不舍的和我道别，还嘱咐我有什麽急需都可以用他给我的银子。我很感激，朝他点了点头，这时眼泪再也擒不住，滚滚流下，小翠见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里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她一定也很舍不得。
「小姐，小心脚步。」她用袖子抹掉泪，谨慎地扶着我上喜轿，我拉开帘子挥着手帕向楚家大宅告别，也向我的童年告别，出了这里，我就不再是楚家少女了......
我紧紧攒着那块小翠偷渡给我的鸢尾帕子，突然之间觉得，这是不是就是王家的我和楚家的我，唯一的连结了......
喜轿很快就到了王家，经过了一连串仪式，终究到了我最害怕的一关，洞房花烛夜。
王公子是个乾净的人，至少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酒气，他轻轻掀开我的头盖，「娘子，你可以说话了。」
我紧张的笑着，「王......夫君。」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王易丞。」
「哦......我是楚谖玥。」我感觉到我的脸颊变很热。
王易丞笑了，「我很喜欢你。」
我把头埋低。「可是我是庶女。」
「那又怎样？我不会计较这些。」
「可是你是嫡长子。」
「我父亲没娶其他妾，自然不会有嫡庶分别。」
「那你会娶妾吗？」不知怎的，我开始担心起这个。王易丞愣了一下，随即亲昵的刮了下我的鼻子，「你怎麽马上担心起这个？放心，我也不会。」
我松了口气，他看到我的反应又笑了出来。
其实他真的对我很好，怪就怪在，要打仗了，要徵兵了，他一个健壮又没前科的人，是朝廷第一批徵召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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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我要离开了。」相处了一阵子後，他也开始叫我玥儿，和娘亲一样，这让我很有安全感。
「你说朝廷徵兵吗？我今天去市集的时候看到了。」
他上前紧紧的搂住我，「你知道，如果可以拒绝，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可是......」
「嗯，我明白的。」我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暖，如今又有一个我所依靠信赖的人要离我而去，我们结婚也不过一年。
他咬牙：「你知道，那些反叛的人很可恶，我一定会消灭他们。」
「安禄山他们？」我索性握住他第二只手说。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我们就这样相拥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就这麽久到天荒地老。
後来我沉沉睡去，他的温度还在我身旁，但等我睁开眼，他已经走了。
「小翠！」我焦急的喊小翠，但她只是对我摇摇头。
他走了，他去从军了，而我像头猪，睡到不知道时间。
「老爷离开前，特别嘱咐奴婢等人不要吵醒夫人。」小翠领着一干婢女准备接受我的责骂。
但我怎麽舍得骂他们，他们不过接受命令罢了，我垂头丧气的坐下，任由婢女帮我梳头穿衣。
接下来几天，我都无心管理家事，里所当然被婆婆骂了一顿，还差点挨了打。
「娶你这儿媳妇可不是让你摆在家里好看用的！易丞都从军了，你更要勤俭持家，好好等他回来，知道吗！」
我忙点头，接下来我就用忙碌来填满自己的生活，每天都亲自检查帐本，常常熬到半夜就索性在桌上趴着睡，因为我不习惯诺大的床上少了一人的感觉。
转眼已经冬天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我这样没日没夜的折腾，所以在下初雪的晚上，我病了。
「夫人，您这样忙着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老爷回来会担心的。」小翠边喂我药边说。
「他离开多久了？」
「两个月有余。」
「那这仗是打完了没有？」
小翠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再问下去，但小翠却突然跪下，有些欣喜的道：「夫人，刚刚医女来请脉，说您已经有喜二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