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染落笔,恍惚的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呼吸声。
一时之间,意识越加模糊,却有个身影在脑海里越加清晰。
眼前彷佛就是凉亭小苑里,那里有个孤寂的背影。"他"正对着散落一地风景画,那微微侧着的脸有着响往,有一种寂寥,朔染看着心里感同身受着一份空虚,还有奇妙的心疼。
朔染一步步的退後,又忍不住试图前进,脑海里的场景已然散去,她看清了眼前和他等高的人像画,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满足感。
「终於...」,完成了。
那未落的话语,随着她毫无意识结束了。
这段时间耗费太多精神力气,多日多夜无法安眠,此刻,她才平静的沉沉睡去。
而梦里,她开始完整自己的梦境,同时她想起了"那个人",日复又一日等着另一个人,等着一个不再回来的人。
她也梦见,画里的人对她诉说了许多,但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像她说:谢谢。
你用你的全部,把我画在了你的画里,此後我就一直寄居在你的画里、笔里,你让我用另一个方式永久的活了下来,那是别人所做不到的,用你所说的你的情绪:爱情。
你又一次的用你的画,完整了我。
谢谢你爱我。
我爱你。
「........」
朔染是在江桦的怀里醒来的,她转过身面对他的怀抱,对着他的眉眼描绘了一次一次。
那双澄澈的眼睛淌着笑意,有些悲伤。
两人对视着,朔染动了动嘴吧,最後还是忍不住问。
「为什麽?」
为什麽执着於我。
朔染对着那和画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问。
江桦只是哭了:「对不起。」
她完成那幅画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明白她的曾经,明白她的残缺,明白他们之间,那些过往。
她只是疑惑,身後那接住她的人是不是也明白。
而她也清楚,梦里那人那一番话,虽然对着她说,却更多是对着曾经的尧安。
江桦紧紧抓住了那只抚过他脸庞的手,声音不住颤抖。
「是我太过执着。」
朔染她的表达无力,她的情绪障碍,都只因为他的执着。
他执着的用她残缺的灵魂换她一生,那有他的一生,有曾经记忆的一生。
於是,从她慢慢的执起画笔开始,她开始捡回她的情绪,捡回她的才华,可是当她再次完整了她的灵魂,她又终将死去。
「没事的。」,朔染说着,一点一点擦去江桦脸上的泪:「我很开心。」
「对不起。」,朔染越是哄着,江桦的泪却是掉的越多。
最後,她只能坐起,双手捧起他的脸。
「换一句好不好,就说...」,朔染轻轻将额贴近,紧靠着直到鼻息交融,彷佛喃喃自语:「我爱你。」
所以不哭了,江桦,这次换成是你完整了我,即使过程也那麽一点坎坷,但那也够了,我很满足。
江桦痛的不得不闭上眼睛,只怕忍不住那更多上涌的泪。
从来都是你迎合着我,满足我,朔染、尧安,你为什麽从来就不怪我,我明知道你是个生性自由的人,却硬生生的用皇令将你带进了祀堂,是我不顾你是否残缺只为了满足自己,又把你带进了这个画不圆的圈,你为什麽从不怪我。
「是江桦也好、铅华也好....」,朔染似少女又似少年的低语,缓缓钻进了江桦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有些湿热的吻,轻轻啄在他闭上的眼睑。
「我都是自愿的。」
从第一眼,你澄澈的眼瞳,就已经让我忍不住走入你的世界。
从头到尾,她都是自愿的。
走进以他为名的牢,这残缺的圆。
就好像他透过画爱上了尧安,她何尝不是因为她一双乾净的眼镜就着了迷。
那里面有她无论如何都调配不出的纯粹颜色,似黑似墨,却有着波光淋漓靛青色,好似那层墨黑只是表面,底下有着会闪烁的宝石。
「但是...只有一件事。」,说着朔染翻身覆上江桦的腰。
一句话,让原本有些苍白脸色的江桦,双颊染上点点红霞,笑着落下泪。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该是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