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太阳高挂的郊区,一辆公共巴士内。
生病吃药最好也最讨人厌的大概就是,在哪都很好睡,尤其是这种天气,摇摇晃晃还放着冷气的巴士里。
她睡熟了,熟到还做了个梦,虽然在回头细想,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
朔染迷迷糊糊的擦了擦眼睛,在看了眼跑马灯赶紧的按了下车铃,还好没坐过站。
「谢谢。」
过卡下车,朔染按着名片上的地址,配合着网路地图的指引找去。
老板的小店离公车站倒是不远,只是门口没有招牌,外观还是间普通的民房,她绕了好几次还是按名片上的电话打去,说明来意还解释了她的窘境,老板就从她左手边的门房走了出来。
「进来吧。」老板招呼了声,手上的摺叠手机啪的阖上。
朔染拿着手机觉得脸上被太阳照得有点热。
老板一进屋就在门边的桌子後坐下,台面上茶盏还开着盖子冒着热气,朔染看着,觉得他应该是看着她做门外来来回回好几次了。不过再往内走两步,她就被满屋子的骨董们迷了眼,也没去注意老板不断打量她的眼光了。
「现在手工制砚的人可少了,这些也是难得才保存下来的古董,你想试试吗?」
老板看着朔染手里捏着块砚,虽然表情没什麽变化,但手里不断抚摸着动作...啧,分明很是爱不释手。
「这很贵吧。」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手里的砚石重量十分对手感,而且没有丝毫凉意,砚面十分平滑有光泽,不见墨块残留,也不见有斑痕,保养得像块新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是块骨董。
「没事,老放着也没有人会买,这还是要有懂的人去运用,拿着跟我到後面来。」
老板说着放下手上的茶壶。
一入室,床上挂满的是数幅大尺寸的水墨画,一眼望去全是风景画。
好些画里是全同一个场景但是不同的季节,亦或是不同的时间,透过不一样的光影变化,朔染有一种被带进了画里,就连呼吸里参杂着一种....清新的草木味道。
「这些是我一点小小的收藏。」老板显然是看见朔染眼里的疑问。
阿...心里有些可惜,还以为以後有个人能够请教了。
朔染仔细看了看,发现了每幅画里都有相似的在落款:尧安。
「这都是同一个人画的?没听说过有这麽一个画家。」
「以前画家可不是什麽能吃的上饭的活,要想出名更是难上加难。」
朔染细细得把所有的的画看了一遍又一遍:「这里是全部吗?」
「算是了吧...」
「还有其他的作品吗?也都是风景画?」
老板一边铺设着画布一边斜睨了他一眼:「当然还有其他的作品,你很感兴趣?」
朔染看着那也些泛黄的画布,很认真的点点头。
「听说他曾经画过人像,但留下来的好像不多。」
人像?
朔染从画里抽开眼神,回过头问:「在哪里?」
她突然有一探究竟的冲动,她很好奇这样一个将风景画得如此细腻的人,他画里的人又会给人怎麽样的身历其境,她很想体会那样的感同身受。
「那个等等。」
对方没有先回答,倒是转身翻找起了什麽:「还有个墨条要给你...」
老板不知从何拿出的砚盒,一打开就是一股浓浓的墨香味,里面躺着的是两块用纸包好的墨条,打开来不难看出有些残缺。
「这是当初和你手上那块砚石一起收回来的。」
朔染拿起墨条,秤着手里有些重量,墨条虽然看起来有些龟裂的痕迹,但好在是没有色退的情形。
「这些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虽然我不是很精通绘画,但至少我玩砚墨也有些时日,往後你要来的话,只要我在,这间画室你也可以随意地用。」
老板很是大方地说,却在最後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我甚至能告诉你另外阿些人像画收藏在哪,不过我有个要求--」说着老板硬是将砚盒塞进她手里:「当你作品完成以後,能不能让我做第一个看的人。」
老板乾枯的一双手紧紧地着他苍白的手,形成明显的对比,而那双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正冒着绿光,大有他如果不答应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了的气势。
朔染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