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枫不寒而栗,他这一瞥差点将她的魂给逼出来,须臾间,解骏铩挪开他的视线,霜枫仍心有余悸,动弹不得。
纵然解骏铩应该是在训话,霜枫在不经意间刚好对上了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她依旧久久回复不过来,脚发软的她倚在隔板上,让发抖的心脏好生歇息,那些烦忧期盼皆泯灭,徒留狂跳不止的心,以及绵软无力的四肢。
直到有个乾涩苍哑但附带温曼的声音飘扬而来。
「刚刚在笑什麽?」解骏铩不知道什麽时候在接近她不到一公尺的冰上,脸庞捎着轻柔的笑意,一只脚上的冰刀後方尖端抵在冰面,他一身运动衣装,使他更加有昔日运动员的气息。
被他看到了!霜枫没时间欣赏解骏铩的新风格,忙着在心里尖叫,捶胸顿足,悔恨自己为什麽要在和解骏铩处於同个空间时,做出那样的行为。
她咽了下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令颤动的瞳孔止住,「笑我自己,居然给你喝咖啡……」
解骏铩被她的话弄得捧腹绝倒,睁大眼,以不可置信的神情前俯後仰,一下直不起腰,他缓和了一会,慢吞吞站直,「没事,我那几天也有很多工作要做,刚好保持清醒。」他摆手示意霜枫别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每当他碰上这个小女生,笑意总是不由得自心头奔流涌出,止不住的脸部肌肉,喜逐颜开,那是在他身上极少发生不可控制的事。
在正色严词的训练中,有个喘口气的地方,对他而言是一大解脱,住了一个小男孩在心中的他,屡屡会淘气一下,做出一些调皮的行为或表情,然而,由於他得在选手面前保有严峻谨饬的教练形象,他必须收起内心的那个小男生。
「从以前就那样了吗?」霜枫不晓得该如何应答,手指交缠在一块,她唯一的办法仅有转移话题,可是话脱口而出,殊不知又回到原处。
「怎麽样?」解骏铩为了听得更清晰,唰的一声,冰上激弹若干被他的冰刀所刮起的冰屑,加上一阵风卷上,俄顷,他就到了霜枫跟前,手撑着隔板。
她仓皇的不晓得解骏铩怎麽忽然已在她前方,怯阵地让口中的二字溜了出来,「失眠」。
「对,从很久以前就常睡不着,久的已经记不清楚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用手背擦了额头上的汗,彷佛长期失眠不对他造成什麽大碍,额上的汗珠反而比较碍事,「怎麽?你有办法治好我吗?」
「没有……而且我还助长了你的失眠。」霜枫垂下头,明明是她造成别人困扰,竟然还问人家这事,岂不是打脸自己?她默默地踢踢地板,自责莫名糊涂的自己。
「你还敢说啊?」他苦笑,歪头故意察看霜枫的神情,两手交叉置於隔板上。
「我真……真的不是故意的……」选在这时举起头的霜枫,恰好再度跟解骏铩四目交投,但察觉解骏铩完全没有动气的样子,就连一丝丝的愠色都没有,她才较为安心的望进他晶透的眸里,顿时被卷入,融化在他耀煌的瞳孔中。
「那你还一直提醒我?」他的手指在隔板表面敲了敲,「你知道吗?其实本来我已经忘了什麽咖啡,但是你一再地让我想起来。」
他的嗓音里亦无任何愤然,使霜枫的安然再晋了一个层级,在解骏铩的看法中,亲朋好友以外之人,只要一捕捉到他,都会咄咄逼人,一个劲的想将他的私事全掏刮出来,怪吓人的。
不过,蓝霜枫不一样,她向来不会过问他的个人私事,感情是他最不愿意摊在阳光下的事情,他在感情中从来是个失败者,处理不好感情事,因此,他更是想把一团乱的情感生活埋进地核,不会有人问起也不会被人知道。
所以,他才会主动送上门给霜枫采访,他认为他应当多多照顾这样不刨八卦的清新记者,和不太了解他的人聊聊天也能转换心情。
「啊?真的吗?」她被解骏铩柔光四溢的眼眸瞅的灵魂到处游荡,开腔时依旧目不转睛。
「那是当然的。」解骏铩自他的思忖漩涡中回归,双手离开隔板,一把将自己推离,「等等午休,不要等到下午,我要跟你说晚上的事。」
看来解骏铩结束了上一轮的训练,霜枫望向吊在冰场上方遥远的时钟,已经中午了,她魂不守舍一个上午了,「什麽?」霜枫在隔板被解骏铩一推震动後回神,想都没想就回道:「好的。」
「先去换鞋子,等一下回来。」解骏铩滑开时,向她喊道,咻的到了另一侧冰场的出口,自个儿开启隔板的小门,步出。
还没来得及接收进解骏铩的言词,霜枫单手肘靠在隔板上头,拄着头,试着恢复思绪,一边在解骏铩不在场时,歇口气,恣意地让全身小憩,方才紧绷的肌肉一放松後,酸痛感接踵而至,她甩甩腿,对即将到来之事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