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满是泡泡,看来他放洗澡水的时候就在计画要把我拉进来了……不然他平常大概五分钟就洗完了,哪可能弄这种梦幻香气泡泡浴!
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躲进浴缸,把身体藏进泡泡里。
「真是不公平,我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倒是遮好好。」
「哼。」
他悠哉的踏进浴缸,全身没入水中,只剩脑袋还在水面上,那双眼像鳄鱼一样……缓缓往我靠过来。
「……他现在是把我当猎物?」我蹙眉心想,伸出手掌抵住他的额头。
「呃……」他被我推了一把无奈地笑说:「你还记得我们是已婚的关系吗?」
「那又怎样?已婚不能害羞吗?」
「这麽老实……」他直起上身笑个不停,当我以为他乖了一点,放下防御的双手,他马上就扑了过来。
「啊──!果然是鳄鱼!」我别过头大喊。
「谁是鳄鱼啦!」孟皓只是把我搂进怀里,对於我的形容感到委屈。
「本来就是,光头鳄鱼!」
「很快就会变成小平头了。」他摸摸脑袋,视线一直没从我脸上移开,其实我也是,所以才知道他一直看着我。
「孟皓……」
「嗯?」
「你变好瘦,腰围是不是跟我差不多了?」手在水里掐了掐他的腰。
「……。」他身躯突然一颤,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腿如果也跟我一样细的话,那我的牛仔裤你说不定都穿得下了耶!」我还在感叹他因病爆瘦,没察觉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当我察觉他胸口的起伏,抬眸就见他稍稍眯起双眼,瞳底深沉迷蒙,随即他的吻像流星般落下,收紧臂膀,肆意缠绵。
「嗯……。」意料之中的呻吟声,总是让我忍不住发笑,他缓下喘息捏了我的脸,低斥:「别笑了,不准小看我!」
「我才没有。」我紧抿唇瓣忍着笑意,心想他一定还在介意之前被我摸一摸就高潮的事。
「最好是没有!」
*马*赛*克*
房里的灯光昏黄微弱。
上次快枪侠的冤屈,他刚才已经洗刷完毕了,此刻我在被窝里昏昏欲睡,微睁着眼端详他发呆的侧脸。
「在想什麽还不睡?不是说男人完事倒头就睡,还是你要去抽根事後菸?」
「王勤勤……你看过我抽菸吗?」他转过身,无奈地笑着。
「不然呢?刚才发现保险套破了?」
「我又不是养不起小孩,没在怕这个。」
「不然呢?听说男人高潮之後就会变得很清醒,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女人不是我要的』你该不会……」
「你别再看那些没营养的农场文章了喔!」他翻过身轻捏我的脸,哭笑不得地说:「我只是在想上次……」
「摸一摸就射那件事?」我就知道他介意到现在!
「王勤勤……」他蹙眉瞪我一眼。
「好,是我想歪了,你要讲什麽正经事?」
「没有,我就是要讲那件事……」他傻笑一阵才感叹地说:「我只是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明明知道不该说出那种话,其实也满足不了你,但不知道为什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脆弱得不像男人,总想着你还会爱我吗?」
「会,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像男人了。」
「……。」他嘴角抽了抽,眼神骤变冷冽,在我耳畔低语:「你是不是想再来一次?」
「对不起,我错了!」我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制止他扑上来。
他冷哼几声便退回位置。
「我知道喔!」
「知道什麽?」
「知道你那时候在想什麽,所以我没办法用拒绝的话来哄你,怕你更加觉得我没把你当成男人……」我想起那时候的心境,依然纠结。
「谢谢你……懂我。」他轻轻吻了上来,眼角带着柔情笑意。
「你超难懂的!内心戏怎麽能那麽多?所以能跟你走到现在,我真他妈佩服我自己!」我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胸膛,给自己满分十分。
「呵呵,睡觉了!」他一把将我的脸埋进胸膛,相拥睡去。
-
距离医生宣布他疗程结束暂时没事又过三个月。
我正在如火如荼准备毕业画展,或许是因为陪着他经历过一回生死无常,我灵感源源不绝!每天除了依旧帮他准备三餐之外,就是在书房里画画。
今天我煮完晚餐就奔进书房,留他一个人吃饭,我觉得没什麽,毕竟我该做的都做了,抓住这点时间画画也没问题吧?
之後整整三天,我总是做好义务内的事,喊他一声当作通知就快闪进书房,满脑子都在规划毕展,我以为他会明白。
明白就好。
凌晨两点,他应该熟睡的时间我还在书房画画,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回头就见他充满怒气的双眼,来到我面前抽走我手中的画笔,把我推到墙边壁咚……
「你不是睡了?」我茫然地问。
「为什麽我人好好的也像是你的负担,每天替我准备三餐真是辛苦你了,连觉都不能好好睡,是不是我害的?以後三餐就算了,我自己会出去买……你用那些时间画画吧,然後好好睡觉,行吗?」他眼底复杂纠结,又气又恨又难过,泪光在眼眶里打转着,我才察觉自己这几天有多无视他。
「相处果然还是比相爱难呢……」我低头苦笑,靠在他肩上,轻轻揽着他的腰:「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麽?」
「没时间陪你?」
「王勤勤……我知道毕展是你人生第一个展,很重要,没有不准你忙,只是我不想看到你还要为了照顾我牺牲休息时间,我可以暂时搬回别墅,让他们照顾我,可是又怕我离开之後,你会开始乱吃、不睡觉。」他惺忪的眼神满是无助。
「所以你到底希望我怎麽做?」他说了那麽多,我也没花心思去懂。
「……不准熬夜。」
「可是画不完啊──!」我指着墙角还有几幅画布上面只有草稿,他也不可能帮我,这又不是国小暑假作业!
他先凝视我一阵,又突然紧拥着我。
「孟皓?」
「别急。」他柔软的话声像一股电流窜进脑海里,疏通被我忽视的盲点:「你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急着把所有想法呈现给别人看。」
啊,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最近有多焦虑。
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後,终於能在自己的梦想之上投注心思,却不时有一种被时间追赶的感觉,乍看之下我怕的是毕展期限,或许我真正怕的是……
「你不用再把每天当最後一天过了,那样太累了。」他说出我心底的想法,指尖抹去我不知何时溢出的泪。
「嗯……」我拥着他哭了一阵。
意识到自己急於想要完成什麽来证明有所成长、有点能力,自以为能好好照顾他、也能兼顾自己的梦想,在他眼里我只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笨蛋吧?
「可以睡觉了?」他低头探问。
「嗯。」
他扬起嘴角,推着我进房间。
才刚躺平他就吻了过来……
「唔……不是说要睡觉?」我推开他,眯起双眼端详着他的意图。
「我跟你冷战三天,你是不是没发现?」
「什麽冷战?」
「……我就知道你没发现,我在你人生中的存在感,真是低到像鬼一样。」
「不准乱说话!」我捏住他的嘴,开始反省我这几天好像真的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好像也很久没有躺在这张床睡了。
「明明住在一起,我却还是在房间想念书房里的你……那种距离感很讨厌。」他拿开我的手,蹙眉嘀咕。
他说的我懂,听说叫寂寞。
「热恋期过了本来就是会变得平淡啊!」我说。
「平淡我可以接受,你这样叫冷漠吧!」他说。
「好啦,不就是要我陪吗?」
「不要把我讲的那麽任性好吗?」他气得坐起来。
「你就是任性大少爷啊,有什麽好不承认的?」
「……。」他不发一语。
「三天没理你而已就哀哀叫。」我继续说着可能踩爆他理智线的话。
但是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见他低头沉默,多半是因为我说中了,他才无从反驳。
我是个独立的人,只要他跟我还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就觉得我们是在一起的,很难察觉寂寞的存在。
孟皓跟我不同,他在备受呵护的成长环境里依旧不时感到孤单,偶尔拥有小幸福也怕会像流沙般无法掌握。
仔细想想,如今我是他的家人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还让他感到从前的孤单,对他是有些残忍……
我沉默许久,他心虚地朝我瞄了一眼,发现我还看着他,竟然匆匆别过头闪躲对视,果然有什麽怕我知道的意图?
「你心虚什麽?」我凑上前揽着他的肩质问。
「我哪有心虚。」他赌气地说。
「没有吗?」我眯起双眼,火眼金睛般上下扫视,被我看见他喉头咽了咽,双手从刚才到现在都压在下半身的棉被上:「嗯?很可疑……」
我伸手去掀棉被,他牢牢抓住,紧抿唇瓣。
「你看A片了?」
「没有啦!」
「看你一副饥渴又不敢说的样子,怕说出来,我会觉得有必要完成人妻的义务吗?」
他点头。
我忍着笑,沉默一阵。
「本来是真的只想哄你来睡,但是刚才抱着你就……有点想要。」
「哼哼哼。」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麽?」
「我好像看到十七岁的孟皓,哈哈,可爱的要死!」我扑上去捏扯他的脸颊。
「……。」
「啊啊,怎麽那麽可爱!」我胡乱抹着他的脸,拥住他的肩,吻了上去。
「唔……不要说我可爱!有哪个男人想被说可爱的!」
「可爱就是可以爱的意思。」
「哪一个爱?」他似笑非笑地问。
「你心里想的那个爱。」
这一晚,是我扑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