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什麽然後?」黄君凯眨眨眼睛,不明白损友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中蕴含着什麽期待。
「啧,你不是送学姊回家了吗?」廖一帆搓着手,连抖了两下眉毛,奸商般的笑容好不猥琐,「开了门、进了房间、见了床……总该发生点什麽吧?」
连「床」这样的关键字都出来了,搭配那贼头贼脑的模样,再纯良的善男信女都能明白廖一帆脑子里装了什麽黄色思想,也让一向正经八百的黄君凯眉头紧锁。
「还能发生什麽事?」他反问,生硬的语调旁人听了或许会吓得退避三舍,可对上廖一帆明显没有任何效果,他甚至拍桌开骂。
「你啊你啊,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了,大好机会也不知道把握!」声音大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大失所望,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还不时摇头咋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让黄君凯无言以对。
事实上,廖一帆之所以会这麽激动也是有原因的。
昨晚系上一群人约着唱歌,廖一帆几个小大一为了替兄弟制造机会,向学长们挑战拼酒,目的就是把大二的何奕峰灌醉,如此护送系花夏惟茵的任务自然就得交给别人了。
他们的目的是达成了,何奕峰甚至不疑有他,把女友交给自己的直属学弟,也就是黄君凯,他在系上朋友们的祝福的眼神目送下,载着夏惟茵离开,虽然心里多少明白大夥在期待什麽,但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正仁君子,也就不是大家所认识的黄君凯了。
保守、温厚、内敛,虽有原则和脾气,但不会轻易拒绝别人的请求,这就是众人眼中的黄君凯。
廖一帆郁闷极了,为了制造这麽个机会,昨晚回宿舍连早都没洗就直接昏死在床上,早上头疼的连翘了两节课,直到中午才终於爬下床觅食,在餐厅遇见黄君凯,原以为会听到什麽好消息,真相却残忍的让他想再度昏死在床上不想起来了。
「这就是为什麽何奕峰敢把护送公主的任务交给阿凯嘛。」同桌吃饭的大学长周俊昌最喜欢搞事情,昨日站在菜鸟们这边,帮着他们灌醉何奕峰,却没像廖一帆生这麽大的气,把酒当成水来灌的他没有丝毫不适反应,语气格外悠哉:「这世道总是欺负老实人的。」
黄君凯看了他一眼,多少能听出语气中微凉的讽刺,不禁在心中叹息,这世道是怎麽回事,怎麽身边的人们竟是这些邪门歪道的思想。
「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即使得到了也不会觉得高兴。」
「话是这麽说没错,但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当工具人到夏惟茵毕业?」周俊昌撑着头反问,廖一帆也积极附和。
「就是,可不只我看不惯啊,这是要让徐诗羽那群女人知道了,铁定要刮起一阵腥风血雨……想到都觉得可怕!」说着说着,廖一帆瑟缩着肩膀,当脑海里浮现那可怕的修罗场面,身体本能反应还让他打了冷颤。
「你们也太夸张了。」黄君凯叹了口气,情绪依旧是温温淡淡的,正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夸张不夸张,女人的仇恨聚集能力可是很恐怖的,何奕峰和夏惟茵成天放闪大家已经够不爽了,现在还拉着你这可怜小学弟当工具人,我看喔,用不着诗羽妹子,我们班那群老妹就能把夏惟茵撕啊啊啊——」周俊昌话说到一半忽然转为了哀号,涂着蔻丹的指甲刺入他的耳垂,两指一掐,用力的拧了圈。
「你说谁是老妹来着?」一帮大四学姐宛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对管不住嘴的周俊昌进行严厉的制裁。
「疼疼疼——女侠饶命!小弟就是嘴贱了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娘都打算退隐江湖了,偏偏世风日下,有你这种妖魔鬼怪出来作祟,看老娘替天行道!」
「唉唷——小的知道错了!饶命、饶命!」
「臭俊昌,少跟小学弟讲些有得没的。」
「管好你的臭嘴!」
学姐们团团围住周俊昌,七嘴八舌的叫骂,一开始哀号声还清晰得吓人,到最後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黄君凯和廖一帆,两个被遗忘的大一新生,这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餐盘,没义气的抛下老大哥开溜。
下午是连续三小时的经济学,第二节课下课钟响後,放眼望去,整间教室呈现一片死寂,廖一帆早早在第一节课的後半就阵亡了;隔壁的刺蝟头赵哲维正没形象的仰头打呼;小美女徐诗羽则是听到钟声後才无力的趴了下去;黄君凯原本也打算追随同窗们的步伐进入梦乡,两声手机震动却打乱了美好计画。
他掀开保护盖一看,Line的提示框占据萤幕中央,上头写着:学弟,帮帮我!
黄君凯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回覆了讯息:怎麽了?
对方输入讯息的速度很慢,黄君凯没有催促,就这样守在手机旁不敢懈怠,却是迟至上课钟响、老师再度走进教室後,萤幕才再度亮了起来。
今天奕峰他们和北大有友谊赛,可是我等等还要帮老师处理研究案的东西,大一今天四点放学对吧?你可以载我去北大吗?拜托你!——夏惟茵这麽写着。
黄君凯没有点开讯息,静静的凝睇着提示框,忽然一阵朗朗笑声从窗边经过,他抬起头,正好望见何奕峰和他的死党们嘻笑打闹,没一会儿便消失於视线中。
这世道总是欺负老实人的。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当工具人到夏惟茵毕业?
周俊昌的话还犹言在耳,可一想起夏惟茵,想起那漾着温暖笑意的脸庞,因失落而染上忧伤,即使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受伤,仍是着了魔的陷了下去。
他摁下回覆,这次,对方的回应很快就传来了,是张冒着小花的猫咪,右上角写着大大的「Thankyou」。
黄君凯放下手机,脸上的浅笑是如此的温柔,可心头却缭绕的一股酸楚,久久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