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辰和谢展朗也在班房中百无聊赖地研究着乐谱。由於歌唱部的考试是开放给所有师生欣赏,所以连演奏部的课也停了。但临近考试,能教的都已经教了,所以上课和停课也没什麽不同。
瞟了瞟看似一脸认真地看着乐谱,实则双眼无神的李辰,谢展朗深吸了一口气,一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悲壮样,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李辰,把他的魂给召回来。
「什麽?」
「不⋯⋯就是在好奇,你⋯⋯」有什麽打算?
等等,如果他说要分手的话,那我该怎样回答?总不可以过份唐突地强烈反对吧?毕竟我在扮演着不知道真相的善良小市民,被他发现我一早就知道南茉莉在骗他的话,我该会被五马分屍吧?
「⋯⋯」李辰挑起一边眉,等待着谢展朗完成那个句子。
「你⋯⋯」那该怎麽说?有什麽问法可以不着痕迹地提起南茉莉,令他联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会使他作出一个令我知道他有什麽打算的回答?快想啊,我的脑袋!一定在某处存在着这个奇迹一般的问题!只要认真想就会想到!
「⋯⋯」李辰仍在等待。
这时,坐在他们身後的一个女生恰好在这个时候与隣座的朋友说了句:「你打算去看歌唱部的考试吗?」
「当然要去看!特别是南茉莉和凡妮莎这两个人,一定不可以错过!我从数个月前就一直在期待着她们的赌局,好想知道会鹿死谁手!」那位朋友难掩兴奋地低声回答。
听到南茉莉的名字的李辰身体明显地僵了僵,注意力也从谢展朗转移到後面的对话上。而谢展朗则一脸感恩地闭起双眼,双手握成拳微微挥动了一下,心想着:「感谢你,还听不出是谁的好女孩哦!我一会儿一定会奉上我最郑重的感谢,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求你们继续说下去吧!」
「我也很好奇哦!那我们待会去听听吧!她们的考试好像在午饍後就会举行。」
「那就去吧!但已经要早一点去会场,要不会找不到位置,连站位也会没有。」
「也对。那一吃完午餐就去吧!」
後面的对话刚完,谢展朗就自然地接起了话题,向李辰问道:「那你呢?你会去看小茉莉考试吗?」
「⋯⋯」
「不去吗?」
「⋯⋯」
「但是我挺好奇小茉莉会唱什麽歌,你不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吃饭时,她怎麽也不肯跟我们说她会唱什麽。啊,对了!你们好像也作了个赌局吧!依我记得,那个赌局你该是输掉了,因为到她考试的这天都还未能得知她会唱什麽。」
「⋯⋯」他当然记得,也当然好奇她会唱什麽,但是⋯⋯他不可以好奇,也不可以在意,因为他已经作了一个决定。
「对了,她和凡妮莎的赌局!如果她输了的话就不可以再接近你了吧?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握呢?那个赌局除了你们俩的关系,还关联着小茉莉自己身为演唱者的自尊和能力,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重要事情吧!」
「⋯⋯」李辰一听,不禁抿紧了嘴唇,并把双手握成拳。
谢展朗看着他,挑了挑眉,心想:「还不说话?那再推一推⋯⋯」
「小茉莉输掉的话会很伤心的吧?该不会一蹶不振,然後丧失自信心,从此唱不出歌来,然後不得不从这儿退学,放弃自己的梦想,过着悲惨的人生吧?独自一人离开熟悉的环境和朋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对那麽怕生的小茉莉来说会不会很有难度呢?会不会交不了朋友呢?啊,不过她那麽可爱,总会有男生贴上去,然後把她给夺到手吧!」谢展朗用着担心的语气说着夸张得不合理的话,但是某人就是听入耳里了,甚至开始想像起最後那几句话。
脑海浮现一个轻浮的男子,一脸猥琐地搂着因不知所措而白透了脸的南茉莉。
怒火不消一秒汹涌而出,李辰紧皱眉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那虚构男人的脸上。
深吸数口气强压下怒气,李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乐谱上,不去理会谢展朗。知道自己回答他的胡言乱语就输掉了。
其实他的心情一早就从杀意满满的表情中表露无遗,打从他因谢展朗的话而感到在意和生气的一刻就输掉了。
而另一方面,眼看自己的发言明明有效,李辰却坚持不发一语的谢展朗心知这次的情况严峻得比他想像的更严重。然後他不小心看到李辰拿在手中的乐谱,自然地把音符转化成旋律,在脑海哼着哼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便惊讶地问:「这是什麽?」
「什麽是什麽?」
「你手中那份东西。」
「乐谱啊,你手上也有一份。」
「我当然知道是乐谱。」谢展朗罕见地翻了个白眼,说:「我是说乐谱上那首曲。」
「不就是一首经典的乐曲吗?」
「我知道,还要是一首经典得任何人一听都哼得出的曲。但是你不是告欣我你打算在考试上演奏在创作的那首曲吗?之前演奏给小茉莉听的那首。我之前看你不是快完成了吗?怎麽不拿它出来考试?」
「⋯⋯」李辰没有回答,默然地看着手中的乐谱。
「喂!」
「因为⋯⋯那首曲我完成不了,也不会把它完成。」
「为什麽?」
李辰抬起头,放空眼神,像在回答又像在诉说某种情感地低声说:「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放下。」
一听就明白好友那没头没尾的发言,谢展朗难得认真地皱着眉对李辰说:「我倒觉得人如果找到值得珍惜的东西就不应该轻易放下,因为一旦放弃了,就可能再找不回来,而那将会是令人後悔一生的决定。」
「可是那个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存在的话,那不管有多麽痛心和不舍,也不得不放下,免得连後悔也做不到。」
「那真的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吗?还是那个拥有者在看清东西的本质前就因害怕受伤而决定抛弃那美丽的东西?」
「⋯⋯正因为那是美丽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看不清啊!」
「⋯⋯李辰⋯⋯」我该告诉他吗?可是仍不会改变南茉莉欺骗了他的事实,现在的他能理解到我要说的话吗?
「我会去的。」
「唔?」在说什麽?
「食完饭就过去会场吧!」
会场?哦!歌唱部的考试!「好,当然好!⋯⋯但你真的想去吗?」
「怎麽?刚刚不是在拼命叫我去吗?」李辰一脸玩味的笑容地开玩笑道。
「哈哈⋯⋯但是你不是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吗?」
「倒也不是不愿意,倒不如说我不去不可,因为⋯⋯」
「因为?」
「因为这就是最後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