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我,好嗎? — 第五章 我的心情,我的歌 (3)

当人对接下来的事有所期待时,等待总是显得特别漫长。一分钟延长到一小时,半小时犹如一世纪,很难撑下去。

南茉莉每隔数分钟便看一次钟,希望时间可以跳到午饍时段。她身上像有蚂蚁在爬一般,使她坐立不安,忐忑不安,课堂听不入耳,书上的文字看不入眼。

终於,期待已久的钟声响起。她头一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并把餐具和午餐放在桌上。视线定格在门的方向,为求最早看到李辰的身影。等了十分钟,李辰和谢展朗出现在门前,再次引起人们的騒动。他们的背上还有一个乐器袋,刚刚应该是在上演奏课。

李辰对围着他身边,甚至明目将胆地送媚波的女孩视而不见,只是直直地看着南茉莉,向她招手,叫她出来。南茉莉像一只等到主人回家的小够,一枝箭似的冲了过去。而紫晴则慢吞吞地穿过人海,跟在为她开了一条路的南茉莉身後。

谢展朗一看到她们,便大动作地挥手:「嗨!这边,这边。」

南茉莉点头,紫晴低下头细声说:「谁不知你们在那儿。」

当她们挤到李辰身边时,他什麽也没有说,连点头示意也没,只是调头走。南茉莉害怕地想:「李辰哥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吃饭?因为是好友的拜托,不能拒绝,所以现在在勉强自己?」思及此,她失落地垂下头,默默跟在他後面走。

由於太多人围在他们周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南茉莉一个没留神便被人撞了撞。

「啊!」她轻声叫了声,来不及抓回平衡,马上就要和地面进行亲密的接触。在她身後的紫晴也惊叫了声,未能反应过来,伸出手扶着她。

这时,李辰像是长了双後眼,及时转过身,用空着的手捉着南茉莉的手臂,稳稳地扶着她。

南茉莉重新站好後,对李辰微笑,说:「谢谢你。」

李辰确保她站稳後才松开手,点头再一言不发地继续走。

南茉莉猜想李辰一直在眼角看着她才能知道她快跌倒并拉着她,所以心情愉快地跟着走。可是她本身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加上较矮小的娇小身材,教她每走数步也被撞得差点跌倒。每当这情况出现,李辰的背也明显地僵了僵。

最後,李辰把空着的手往後探,捉住了南茉莉的手。南茉莉迅速抬头,见不到李辰的表情,但他的手抓得很紧,彷佛在担心她会在人群中失散或受伤。

南茉莉凝视两人相握的双手,偷偷地想:我可以自恋一点地认为你开始对我有一点点在意吗,李辰哥?

把这一切看在眼内的二人的反应各有不同,谢展朗高兴地看着,紫晴却担心地注视着好友。她从一开始便不赞成那计划,最怕南茉莉会更喜欢李辰,当一切暴露後她会比以前更难受。现在看着如此幸福的好友,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

四人各怀不同的想法,一起到了花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始吃饭。

南茉莉从没有如此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感到救赎。谢展朗全程也在四人中间努力制造话题,令他们有说有笑地进饍,而且她对李辰的认识也有所加深。他吃饭时总时从餸菜开始着手,会留下一点和饭一起吃,跟她相反。他口中有食物时一定不会说话,最多以身体动作示意。他有时会因过份专注吃饭而听不到别人在说什麽,所以会出现跟不上话题的情况。每当这事发生,谢展朗也会取笑他,李辰会对他翻白眼或直接问南茉莉刚才说了些什麽。

南茉莉对他这有点冒失的一脸感到很新鲜,觉得他很可爱。不久,四人便打成一片,平时不怎样跟他人交往的紫晴也会加入讨论和说笑,像相识了数年一样合拍。

这时,李辰向南茉莉提出了问题:「小茉莉,你开始准备考试会唱的歌了吗?」

「哦,对哦!那考试会决定谁会在『谬思音乐会』中演唱吧!南茉莉你不是跟人打赌了吗?没问题吧?」

「其实我还未想到要唱什麽歌。」南茉莉伤脑筋地说。

「还没有想到!但你不快一点练习的话,会赶不上吧?」谢展朗关心地说。

「但是要选那一首歌并不易,要适合我唱,还要可以充份表现我的唱歌技巧。更重要的是,我要比任何人更吸引评判的眼光,让他们跟我的歌起共鸣。很多事要考虑啊!」

「唉⋯⋯想不到唱歌和演奏一样,要顾及的因素有很多呢!」谢展朗感叹地说。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随便选一首好听的歌就去考试吧?」紫晴斜眼瞪了瞪他。

谢展朗马上举高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真的没有问题吧?」李辰也担心地关心道。他想起南茉莉输掉的後果,心中再次出现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心脏被挤压着,不能呼吸。

「唔⋯⋯不能说没问题,但也还未到严重的情况。」南茉莉回答,她把饭盒放在一旁,两手向上举,身体向後躺,躺在草地上。

「等到严重时就真的没救了。」紫晴冷冷加了一句。

「我知道。唉!为什麽那首歌不可以自己跑过来走我。就算不来,给我一点提示也好,不然我如何可以找到它?」

「会不会听一听别的音乐可以找到灵感?」谢展朗突然建议。

「别的音乐?」南茉莉撑起身体,看着谢展朗。李辰和紫晴也看着他,想听听他难得有建设性的建议。

「对!听不同的音乐,冷静一下头脑,说不定那首歌真的会跑出来哦!」

「也对⋯⋯那我回去就找一些新曲听听。」南茉莉认同地点点头。

「不用回去,这儿就有不同的音乐让你听!」谢展朗一副「你太愚蠢了」的样子,摇头又摆手。

「这儿?」

「对!我们有请我们演奏部的王子殿下,李辰大人给我们演出一曲。」双手伸向李辰,把他推出来。

所谓的躺着也中枪。

「我?」李辰也惊讶地指着自己。「为什麽不是你?这是你的建议。」

「因为我不是南茉莉的男朋友。」一个反驳不了的理由,令李辰僵在原地。

想起他们一开始成为男女朋友的原因,南茉莉倒抽一口气,急忙说:「不用勉强,不用勉强,我回去再找就可以。」

李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突然摸了摸南茉莉的头。然後取出放在袋中的小提琴和在文件夹中的其中两张纸。

谢展朗惊讶地睁大了眼,再暧昧地撞了撞李辰,说:「你要拉这首歌?」

没有理会,李辰继续调音。南茉莉好奇地问:「这首歌有什麽问题?」

「这首歌是李辰他自己作的,虽然好像还没有完成。」

「李辰哥自己作的!」南茉莉一听,两眼发光地看着那份乐谱,在认真地思考着如何取一份副本放在家中,当作家传之宝。

「我刚才不管怎样请求他拉给我听,他却不肯。现在一说南茉莉要听便愿意拉,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南茉莉一听到是为她而拉,不禁牵起高兴的笑容,静心等候李辰。

他调音後,把乐谱放好,小提琴夹在脸和肩膀的中间。闭眼平静下来,然後开始演奏。

小提琴优美带点幽伤的声音在花园回响。那乐曲全都十分温柔和缓慢,甜美却又有淡淡悲伤。南茉莉闭眼,用灵魂去感受那首歌,想了解李辰创作这首歌时的感受。

渐渐地,音乐充斥着她的所有感观,占据她的世界。

音乐在描绘一对恋人,一对恩爱和在热恋的恋人。他们很幸福,相爱着对方。只要有对方在,不管有多大的难题也可以解决,不管有多不快的事也可以变得美好。深刻的爱恋,像刻在灵魂一样的爱意,那麽的浓,那麽的美丽,那麽的⋯⋯令人心痛。

这首歌没有疑问是李辰哥想着姐姐所创作的歌。南茉莉心想。

他在怀念着以前那幸福的日子,与姐姐一起经历,一起渡过,一起享受的日子。从这曲子可以听得出,他们有多麽的相爱,这场爱恋对李辰哥来说有多麽的难以忘记和重要。所以才会有阵阵悲伤的旋律在曲子中徘回,离不开,深深地融入在音乐中。面对如此爱姐姐的他,我真的可以把他的心房打开吗?就凭我,可以令他继续向前迈进吗?

南茉莉边听,心边疼痛地抽动着。她其实很想现在就逃离现场,不想听到李辰用音乐怀念和思念着南茉昕,诉说着他再也传达不到的情意。但她动不了,即使她全身的细胞也在大叫,要离开,她脑袋中却有一道声音要她留下来,把整首歌听完。

没问题,她听。可是,好辛苦,好痛心。这曲在提醒着她,她在进行一场没可能的爱恋,她的心很有可能抵达不了李辰。即使成功,终有一天,她要把李辰身旁的位置让给别的女生。然後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守护他,偷偷地爱着他。

但天知道,她有多麽的不舍和妒忌啊!为什麽姐姐是那麽的完美?为什麽李辰要对姐姐如此死心塌地?为什麽她不能成为他的唯一?为什麽⋯⋯他不能爱上她?

泪水在眼眶中积聚,静静地滑下脸颊。

音乐猛然停止,南茉莉睁开眼,不解为何音乐会停下。

三人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紫晴坐近她,拍拍她的头,问:「你没事吧?怎麽哭了?」

「没事,没事。只是被李辰哥的歌给感动了。」南茉莉用手背擦汗眼泪,打着哈哈地说。

「感动?」紫晴不明白地重覆了一次,她是觉得这首歌很优美,但未到打动到她哭的地步。

「是啊!」南茉莉不打算作解释,怕好友会更反对她跟李辰的交往。

不过李辰哥真厉害,可以把自己的心情如些清楚地写在歌中。把歌词中的含意唱出来是我们歌手的工作,但创作出那些作品的人真厉害⋯⋯对哦!歌手可以唱最能打动人心的歌都是一些与自己的心情和经历所相同,因为明白和亲身体验过编者的心情,所以可以完美地表达出来。那我也应该这样做。现在我最深刻,可以完美演译的心情是什麽?

南茉莉想着想着,抬起头看着仍拿着小提琴的李辰。

对李辰哥的爱恋,这一场没结果的单恋,这注定分离的爱恋。我那苦涩又不甘,但仍甜蜜的心情,对李辰哥的崇拜和爱慕⋯⋯是现在的我最深刻的情感。只要找到一首诉说单恋的歌,她有信心没有人能及得上她。

这时南茉莉的心中已经有一首候选歌,她迫不及待的想马上回去研究那首歌。

「南茉莉⋯⋯有人在吗?」紫晴在南茉莉静止了的面前上下摆动手,想取得她的注意。

「她经常这样吗?」李辰好奇地问。

「她只要一用心想事情便会这样,怎样叫她也听不到。」

「这点跟李辰有点像。他作这首歌时,我根本叫不动他。」

「说起来,这首歌是用来交功课的吗?」

「不是。我打算用来考试。」

「我记得你们也跟我们一样有音乐会。」

「有。形式跟你们一样。」

「哦!那就是说我们今年也会看到你们二人上台表演。」

「不一定。还要看考试成积。」

「李辰是没问题的,有危机的是我呢!今年都不知道可不可以上台⋯⋯你怎麽知道我和李辰上年参加了表演?」

「茉莉跟我说的,不过在这所学校,要不知道谁能表演挺难吧?所有表演者都是一举成名的,话题全围着他们打转。」

「哦⋯⋯真可惜。」

「可惜什麽?」

「我还以为是有点在意我才知道的说。」

「别傻了,我到昨日为止都没打算认识你。」

「是吗?但我⋯⋯」

「认识谁?」南茉莉终於从深层思考中回来,打断了谢展朗轻挑的话。

「你回来啦?」紫晴望着她。

「啊,唔。你们在说要认识谁?」

「不是很重要的事。」李辰淡淡地说。

「别说这个了,你刚才在想什麽?」紫晴摆摆手,完全没打算理会谢展朗。

「哦,没什麽。我好像找到唱歌的曲目了。」

「⋯⋯就因听到李辰的歌?」

「对。」

「原来人说恋人能互相带来好运是真的,看来我也要尽快找个女朋友,请她招点运来。」谢展朗假装认真地说。

南茉莉羞红了脸,李辰则惯例地翻个白眼。

「那你选了什麽歌?」他问。

「我打算唱⋯⋯」南茉莉突然没说话。

「唱什麽?」

「才不告诉你。」她调皮地向李辰吐了舌。「想知就来听我唱吧!」

「现在告诉我也没所谓吧!」

「才不要。」

李辰还想继续追问,但上课的钟声响适时响起。南茉莉一听,像只小兔子,飞快地收拾东西,说声「再见」便逃走了。只剩下三个一脸复杂的人,他们都心想:「钓人胃口也不是这样钓吧!下次见到她一定要严刑迫供,让她吐出一个答案来。」

就这样,三人产生了一股奇妙的亲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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