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久违的回到自己在安土城内的房间,藤也没有多赖床,一如平常的早起,虽然昨天晚上因为要把政宗搬回他的宅邸晚睡了些,但精神上还支持的住,不过今天似乎没办法过得太轻松⋯⋯
想起昨晚家康的警告,藤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起来。
因为自己有着「织田家的公主」和「德川家康的义女」这样的双重身份,很多有的没有的大名们都争相派遣使者送礼,表面上祝贺,实则攀关系、要人情,能推的信长和家康都推掉了,但是有一个不具名的送礼人坚持一定要见到自己才肯离开安土,还放话说,如果不给他奉上礼物的机会,他就在安土城门口切腹自尽⋯⋯
想起昨天家康一脸不耐的模样,藤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只是送个礼物而已,有必要闹出人命吗,概念上来说,切腹是最痛的死法之一,不管自己怎麽想就是不懂为什麽送个礼物要闹到切腹的地步,自己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要攀关系的话这麽做反而会令人反感吧?又或者是说⋯⋯这个不具名的赠礼者不是以讨交情为目标?
不太可能吧,藤小心的把发簪插好,一身翠绿色的和服并不会让人有太过疏远的感觉,却又不失庄重,昨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才留在信长这边,不然她本来很想要回家康的御殿去,毕竟那里更有家的感觉,而且听说鹿鸣也已经从偬见寺辞掉了巫女的工作,那时候似乎还求到了大吉签,家康说上面的诗词好像是「勿头中见尾,文华须得理。禾刀自偶然,当遇非常喜。」
看来家康和鹿鸣的婚事连神明都祝福着呢⋯⋯虽然自己是不太信那一套,但是姑且信半疑吧,藤想起昨天家康脸上的若隐若现的笑容,也忍不住勾起了浅浅的弧度,自己的父亲能幸福,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了。
虽然生父没办法和生母享受更久的幸福时光,但如果是家康,一定会努力的让这份幸福延续,毕竟⋯⋯家康是个强大的武将嘛。
正想像着家康和鹿鸣未来的幸福生活,拉门被不客气拉开的声音突然闯进思绪,藤不悦的抽了下眉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哪个连敲门或先打招呼都不知道的武将大人,这几天果然放任他过头了吗,之前还会稍微注意一下拉门的音量,现在又完全打回原形,要是其他人不被吓到才有鬼!
完全没注意到少女身上蹦出的低气压,政宗悠哉的晃进房间,拉上拉门後才语调欢乐的开口,「藤,我进来了。」
你现在讲有个什麽用!藤压着想训他一顿的冲动继续整理头发,现在开始念他大概晚一点的会面就要迟到了,而且他似乎每次都很乐在其中,自己认真跟他讲道理一点作用也没有!还不如无视他,等他自己反省的效果比较好。
本来是这麽打算的,但因为心里有些烦躁,刚刚快弄好的发型一下子又乱掉了,看着镜子,藤差点没一头撞上去,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偏偏自己本来就不太擅长整理打扮⋯⋯只好全部重来了。
认份的想重新拿起梳子,藤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刚刚还放在台面上的梳子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刚刚的确是放在那里⋯⋯正疑惑的时候,政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自己正後方传来,藤连忙转头,却被他轻轻的转回镜子的方向,「看着镜子,我来帮你吧。」
不等自己回答,政宗就自顾自的动手了,见他这样,藤也只好叹了口气随他去,不知道他的技术怎麽样,但再糟糕也比自己的技术好吧⋯⋯
不过不管结果怎麽样⋯⋯藤微微垂下眼,政宗的手真的好温柔呢,本来还在担心他会控制不好力道,都做好头皮被刮下来的准备了,想着藤忍不住笑了几声,一道温热的气息立刻擦过耳边,「怎麽了?什麽是这麽开心?」
带着浓浓的笑意,政宗见她立刻红了脸颊,急着否认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藤每次害羞的样子,不知怎麽的就是看不腻,稍稍闹了她一下,政宗继续回头整理她的头发,之前就一直觉得藤的头发很漂亮,而且摸起来很柔软,还带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第一次见面时就印象深刻,第一次为她梳头发更感觉到了这一点,动作轻柔地掬起一缕如云的青丝,总是会伴随着淡淡的香气,一下子就沉醉了。
以前听说过夫妻画眉,也有听说过梳头的,都是感情极好的伴侣才会做的事,曾经觉得是件小事,都没想过做起来还挺开心的。
从镜子里看着他熟练的替自己插上发簪,藤这才微微回头,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散去,应该说⋯⋯似乎又上升了一些,看着他在晨光中的脸庞,藤有些别扭的转开头,「我还没原谅你擅自闯进我房间。」
这时候到底该说什麽才好⋯⋯藤微微垂下头,总觉得好像是新婚夫妻一样。
政宗轻笑了声,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一把将自己拉进怀里抱着,把脸靠到自己的颈侧,舒服的闭上眼,一切动作居然越来越自然了,藤无奈的苦笑了下,拿他没辙呢,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子,心情一好叫把自己搂进怀里,甚至会随自己高兴而强吻别人,那时候觉得很烦,现在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不过⋯⋯「话说政宗。」藤勾起一丝调皮的笑容,蹭了蹭他的侧脸,「你昨天喝醉的样子⋯⋯」
听到「喝醉」两个字,政宗立刻抬起头,眼神严肃的瞪着自己,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藤的表情有些呆滞,调侃的话立刻被吞回肚子里,「⋯⋯给我全部忘了。」政宗一本正经的说着,有些烦躁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让藤慢慢忘掉的,结果她却自己提起来,刚刚不打断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会被调侃成怎样⋯⋯
「为什麽?」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藤不解的偏了下头,眉头微微蹙起,无辜的模样让政宗又把视线拉了回来,「很可爱啊,为什麽要我忘掉?如果是怕我开玩笑,那我就不闹你了。」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藤忍不住闷笑了声,「而且你又怎麽确定我会乖乖忘掉?」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调侃自己的藤,政宗蹙起眉头,说不定这家伙本性异常的恶劣啊⋯⋯不过⋯⋯勾起张狂的笑容,政宗缓缓低下头,要比恶劣,你还差得远呢,「是吗,那麽不如用别的东西来平衡一下吧。」
「⋯⋯诶?诶!」藤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危险气场,立刻试着拉开距离,刚刚是做了什麽踩到他的地雷了吗?但这种事哪是说忘就忘的,而且⋯⋯「跟你相关的事我就是不想忘啊⋯⋯」咕哝着,藤叹了口气,「到底怎麽了?就只是睡着而已啊?你在激动什麽?」
「什麽叫只是睡着,」政宗有些哀怨的背过身,深深叹了口气,「那样软弱的样子居然给你看到了⋯⋯」
虽然说是没什麽大不了的,但是还是希望在藤的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在无意识的状态露出那样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虽然藤大概只会笑着接受,但是⋯⋯他的面子挂不住啊!
发现他难得的钻牛角尖,藤愣了一下,随即开朗的笑了起来,惹来他不悦的一瞪,见他一副猫咪炸毛的的样子,藤忍不住又多笑了几声,走到他身边从他身後回着他的脖子,「好啦,爱面子的笨蛋,明明很可爱啊。」
「一点也不可爱。」政宗叹了口气,把她拉回自己怀里抱着,「算了,叫你忘掉也是白费功夫。」就这种地方奈何不了她,政宗有些不甘心,报复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感觉到藤激烈的抽了一下,心里顿时平衡了一点,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怎麽了?」
「明知故问⋯⋯」藤哀怨地转头瞪了他一眼,「⋯⋯该到正殿去了。」
正想起身的藤还没站好就被他拉回原位,回头就迎上他带着狡猾光芒的蓝眼,政宗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把额头靠着她的,不反击一下还真是不痛快,看着藤一脸困惑的模样,政宗轻笑了声,「干嘛?不安慰我吗?我自尊受创呢。」
根本是找理由吃人豆腐!藤挑了挑眉,你自尊受创,要不要算算从认识你以来我自尊受创多少次!藤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头,「乖乖,不哭不哭。」无奈的敷衍他藤就想离开,却被他抱得更紧了,政宗带了些不悦的眼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霸道的吻阻止,几乎要窒息的吻让藤难受的捶着他的胸口,但只是喘了口气就又被吻住,来回好几轮之後他才终於肯放过自己,喘着气靠在他胸口,藤抱怨似的搥了下他的胸口,「幼稚⋯⋯」就不过是喝醉⋯⋯
看着她软绵绵的样子,政宗满意的勾起笑容,「你这样也挺可爱的。」
⋯⋯低头看了下自己乱掉的和服,藤顿时红透了脸,「伊达⋯⋯你找死吗!」
笑着被她赶出房间後,政宗缓了口气,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家伙还是一样,害羞到赶人的习惯还是不改啊⋯⋯
同时,房间里的藤深深叹了口气,却也藏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真是的⋯⋯」从镜子里看着他替自己簪起的头发,说真的弄得还真好看,但是⋯⋯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头,藤有些不舍刚刚他替自己整理时那种温柔的的感觉,这时不由得有点恍神,刚刚对他好像太凶了点,待会道个歉好了⋯⋯
快速整理好仪容,藤本来以为他会先到正厅,打算快点追上去,步伐不免仓忙了些,没注意到拉门底部的滑轨,一不小心绊了一下,看着地板越来越近,藤伸出手准备做出跌倒的缓冲动作,一股温柔的力道却即时环上自己的腰,把自己轻轻拉起,顺势搂进怀里,「这麽急,是要去找谁?」政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藤愣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脸上的尴尬惹得他又笑了出来,一副纯情的样子,都这样抱着她几次了,怎麽还在害羞。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藤吞了口口水,他居然等在外面,藤有些惊讶的同时又有些高兴,但是她还准备好要讲什麽⋯⋯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藤欲言又止了一会,脑袋却一片空白,「那⋯⋯那个⋯⋯」藤回头看着他,眼神因为尴尬而飘移着,「刚刚对你很凶⋯⋯对不起⋯⋯」
看着认真道歉的藤,政宗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惹来藤不悦的瞪视後抬起双手,「好了,别那麽严肃,你凶我不是常有的事?」
「我又不是一天到晚凶你⋯⋯」藤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完全不在意,觉得他会放在心上的自己简直像是白痴⋯⋯「走吧,还要去会面才行。」无奈的转过身,藤走了几步後回过头,「你⋯⋯没事。走吧。」
总觉得气氛有点僵硬⋯⋯
藤扶着头,而且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些困扰的蹙起眉头,而且头有点晕⋯⋯其实昨天晚上回房的时候就开始了,应该只是太累了吗?但这几天明明都跟着政宗好好睡觉,不太可能,应该是刚回来不是习惯吧⋯⋯也可能是酒喝多了,身体吃不消。
没有深究下去,藤在正厅的拉门外跪坐下来,「我是藤,请问可以进去吗?」
「进来。」信长低沈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藤拉开拉门後立刻起身走进大厅,除了政宗以外的武将都已经在里头坐定了,看来还是迟到了吗⋯⋯抱歉地对大家笑了一下,藤迅速走到信长身边的空位,而不是做到自己平常坐的末座,毕竟是今天接见的主角,总不能坐在下面,政宗则是毫无歉意的拉上拉门後悠哉的晃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还挨了秀吉好几个白眼,看来等一下一定会被抓去训话。
不过大概会溜走吧,不然就是充耳不闻,想着那个画面,藤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待会要不要帮秀吉拦住他呢⋯⋯
信长环视了大厅,见所有人都在了,愉快地勾起一抹笑容,「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就来见识看看想送礼的神秘人物是谁吧。」
「说不定是小姑娘的狂热份子。」光秀面露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政宗,「小心点啊。」
见光秀开自己玩笑,政宗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嘴角勾起嚣张的弧度,「那我见一个杀一个。」
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下,藤轻笑了声,还是说这种乱来的话,受不了他,但要是真的付诸行动的话会很令人头痛啊⋯⋯何况政宗是说到做到的性格,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是什麽狂热份子,暂时不用操心吧?
过了一会,外头传来仆人的声音,随即⋯⋯
「是个孩子?」秀吉看着抱着两个包裹进来的男生,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皱起眉头,是哪来的送礼人,居然派个小孩子来,也未免太乱来了,要是路上出了什麽意外要怎麽办?
所有武将都对使者是个孩子感到震惊的同时,藤却微微瞪大了眼,「锻之介?」
从容走到了正厅中央的男孩冲着藤露出淡淡的笑容,随即放下包裹,伏在地上深深一拜,额头上束着白色的长布条,身上的只是平民的服饰,却显得不卑不亢,听到藤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更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锻之介拜见信长大人、公主大人。」
看着眼前约莫十岁的男孩,信长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是谁让你来的?」
男孩浅浅一笑,似乎觉得这问题很有趣,「禀报信长大人,是我自己要来的。」
众武将们互看了眼,秀吉以为他没听懂信长的意思,於是准备开口,男孩却抢在他前面继续说了下去,「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对藤公主的救命之恩表达微薄的感谢之意,并不是谁命令我来,是我依着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
政宗看了看藤的表情,不禁有些焦躁,表面上依旧是轻松的笑容,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不过⋯⋯他现在才想起来藤在外头应该认识很多来路不明的男人吧?要是没有欧看着,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毕竟藤在某些方面,比起琉璃还真是天真的无药可救,虽然这是她的优点,却也可能让她陷入险境,比如说⋯⋯眼前就是一个例子。
他有不好的预感。
抬起头,政宗看向眼神温柔的藤,那是她看病人时会出现的表情,锻之介是她刚开始看义诊时遇到的病患,当时患上了严重的眼疾,如果放着不管有可能会失明,刚好自己手边有药,就帮他治疗了,但最严重也只有失明的程度,实在说不上是救命之恩,藤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着,「我没做那麽伟大的事,只是帮你医好眼睛而已,还不到救命之恩的程度。」
听她这麽说,锻之介摇了摇头,露出灿烂的笑,「不是这样的,对我而言,失去视力跟失去生命是一样的,如果当时就这样瞎掉的话,就无法为这家伙找到适合的主人。」
「主人⋯⋯?」
藤微微偏了下头,锻之介拿起其中一个用绸缎包裹的礼物放在大腿上,轻轻的解开头尾的丝绳,本来对一个孩子送上的礼物不再感兴趣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武将们一瞬间眼里都透出浓浓的惊喜,却也带上了浓浓的警戒,映着从外廊撒入的温暖阳光,锻之介右手握住太刀的刀柄,左手退下刀鞘,雪白的刀刃反射出寒冷的光芒。
「政宗。」家康看着眼前男孩拿着的刀,青绿色的眼透出一丝兴趣,声音却也带上了淡淡的不安。
「是把好刀。」政宗面色严肃的看着完整出鞘的太刀,打磨得相当漂亮,远看就知道是把不好惹的刀,但比起一般的太刀,长度看起来更像略长的打刀,看来是出自一名出色的刀匠,如果能看看刃纹就好了,但是⋯⋯「为什麽是送刀?」微微眯起眼,政宗眼里透出一抹危险的光芒,陌生人送礼,居然是送出这样的礼物,不免让人有些不安,何况对象是公主,未免太可疑了些,而且,一个孩子怎麽会有这样的刀?
此时藤也有些困惑,但从之前和锻之介的相处经验来看,他是个相当正直的孩子,但是一个孩子手上拿到了这样的刀,多少还是⋯⋯「锻之介⋯⋯」
「公主大人不用担心这把刀的来源,」感觉到了大家的不安,锻之介勾起一抹自豪的笑容,「因为是出自於我的手。」
「不可能,一个孩子哪来的力量和体力去锻造一把太刀?」
家康蹙起眉头,看着眼前体格瘦弱的男孩,怎麽也无法把这把刀的制造者和眼前的孩子连结在一起,但锻之介只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对於他的质疑不以为意,也不加以理会,「身为一名刀锻冶,我很清楚每一把刀一旦被制造出来,从烈焰中脱出的那一刹那,就注定是用来伤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染上血腥,所以我一直很犹豫,究竟该不该把刀交付出去,就算求刀的人不计其数,我真正心甘情愿交付的没有几人,肯求对方收下的更是一个也没有。」男孩眼神真挚的注视着藤,眼里有着毫不保留的期待,「刀存在的意义是由他们的持有者决定,怎麽使用、怎麽创造历史,全是因为他们的持有者。见到藤大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出来您不同於一般的公主,当时我已经放弃接受治疗,是您让我重新找回希望,愿意寻求让视力恢复的一线机会,您的温柔和坚忍是我在其他人身上从未看过的,如果是您,一定不会让这把刀染上不必要的鲜血,也一定会把他用在正确的地方,所以,请您成为他的主人!拜托了!」
说完,锻之介深深一拜,藤感觉到家康不安的视线和其他人的紧张感,她知道大家不安的理由,但是⋯⋯她想相信锻之介,就只是这样。
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藤点了点头,「这样的礼物对我来说真的太贵重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把刀就暂时留在我这里吧,如果有更适合他的人,我想⋯⋯我还是会把他交出去。」如果这把刀的来路不乾净,我会毫不犹豫地交还给失主,言下之意就是这样,藤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说说让大家放心吧⋯⋯「对了,这把刀有名字吗?」
突然,锻之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家康的方向,接着抬头看向藤,「请公主先承诺,不会因为这把刀和其他刀的任何关连而嫌弃甚至破坏它。」
⋯⋯有问题。
在场的所有武将顿时紧张起来,这把刀⋯⋯收下来真的好吗?
「我答应你。」
所有人犹豫着的时候,藤的声音清楚地传来,不让任何人阻止的意味相当明显。
所以才说,藤某些时候实在是天真的无药可救,政宗最先放松下来,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相信这个孩子了,跟她说什麽都没用,不如就这样吧,反正⋯⋯「刀存在的意义是由他们的持有者决定,怎麽使用、怎麽创造历史,全是因为他们的持有者。」这小子一开始就知道这把刀会被怀疑了吧。
明显松了口气,锻之介挺起背脊,朗声说出太刀的名字,同时,家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把刀,祈愿他能被用在正确之处,冠上我们一族的名称,全名⋯⋯由良村正。」
「藤,不能收,村正的刀在我们家都不会有好事。」严厉地看向一脸平静的藤,家康强烈的反对,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死在村正打造的刀下,之前也和藤聊过这些事,她应该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但藤只是摇了摇头,露出平静的笑,「所以更要在身边看着啊!」
一句话让家康无话可说,就近看管吗⋯⋯这种话⋯⋯真亏这孩子说得出口。深深叹了口气,家康缓缓地坐下,锻之介抱歉地向他点了点头。「目前真田的那把刀是出自我父亲之手,另外两把造成德川家悲剧的刀则是其他族人,发生那样的事我很遗憾,但是,就是因为相信公主大人不会让悲剧重演,我才把由良交到公主手里,希望家康大人不要责备公主殿下!」转身对着家康深深的行礼,锻之介的肩膀微微颤抖,「我绝对不希望这件事造成两位的不合,所以⋯⋯」
看着眼前的孩子,家康叹了口气,他没生气,只是纯粹的担心,刚刚真的有些反应过度了,他也相信藤不会把这把刀用在错误的地方,而且⋯⋯刀本身是无罪的,家康抬头看向藤,一瞬间,藤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看来她还是有顾虑到自己的感受⋯⋯家康感觉到她的歉意,於是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锻之介「⋯⋯抬起头来,我和藤的家务事用不着你操心。」
「可⋯⋯可是!」以为他的意思是,就算和藤不合,他也没有插手的余地,锻之介紧张的看向藤,却撞上她柔柔的笑脸,「咦⋯⋯?」
「家康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因为这种事吵架,不用担心。」藤笑着说完,起身走到他面前跪坐下来,「那麽⋯⋯从今天开始,由良就交给我了,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锻之介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顿时眼中泛起了泪光,「嗯!」
看着她的笑容,藤松了口气,家康那边看来是没有问题了,那就好,从生父那里也听过妖刀村正的传说,但挥刀的终究是人,何况这把刀有着锻之介的心意,她不想糟蹋。
不过⋯⋯藤看向一直搁在一旁的另一个包裹,由良村正的用的是绸缎包裹着,而另一个却是用粗布裹着,锻之介这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啊了一声,随即认真的看着她,「虽然觉得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不讨喜,但是,我有件事要告诉藤大人。我们家跟武田的家臣有些商业的往来,最近他们来的特别频繁,我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内情,但似乎有听到公主的名字,所以有些不安⋯⋯」
「藤大人是有心上人的吧?如果⋯⋯只是如果,遇到了分别的时刻,请到那时再打开那个包裹,也许能给您一些鼓励⋯⋯当然,不出事是最好的!但是,请公主一定要小心!如果有需要,我会在族人居住的村子,只要公主一声令下,我一定⋯⋯」
看着锻之介拚命的样子,藤轻轻一笑,收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我不会有事的,锻之介才是,一个小孩子下次不要独自跑来坐这麽乱来的事喔!」
「嗯,不过⋯⋯我敢来是因为有公主在喔!而且,我想祝福公主大人!」露出灿烂的笑,锻之介深深的一拜,「谨贺藤大人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