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开学两周了,夏天仿佛还没过去,蝉鸣鸟叫的欢实。
同桌请假两天后,耷拉着脑袋撇着嘴来上学。
课间休息时突然问她:“何溪,你觉得你的爸爸妈妈爱你吗?”
她心里暗自惊讶,这个年龄的人了怎么还会问出这样天真的问题。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呀。”何溪认真又官方的回答道。
同桌没有了倾诉的欲望,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再也不起来了。
何溪手里拿着保温杯,看课间时间也不多了,只得作罢。
她轻叹一口气,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背后的人睡了一整节政治课后爬起来了,开始大口喝水。咕嘟咕嘟的声音让何溪觉得更渴了。
“江海!下节老张头的课!作业写完没!”
咕嘟咕嘟的声音瞬间没有了,凳子咣当当的拉前来,然后是纸张和笔尖的摩擦声。
何溪慢条斯理地拿出数学作业本,转着笔。心里偷乐道:让你哼我,让你喝水馋我。
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让江海在黑板上做题,少年清瘦的肩胛骨随着下笔的力度一动一动的,顶着毛茸茸一颗黑脑袋。还是右边小江南的柔顺小马尾好看,一翘一翘的灵的很,何溪暗自想着。
题不难,黑板前两个人都做对了,收完作业本这平淡一上午结束了。
何溪和平日里一起吃饭的小伙伴说了一声不想去食堂,留在了教室。她准备等会去水房洗苹果吃。
“我不想谈恋爱,专心学习吧。”
啧,听到江海被告白了呢。
沉默很久,隔壁楼道里传来沉闷的下楼声。
何溪乐了,她觉得江海回答的很棒,很稳重,是个好孩子。
江海一进水房,就看到有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傻乐。
他却不高兴,觉得烦,他今天一天都烦。
看到何溪他更是憋着气。
“大中午不吃饭?跑这偷听人说话?”
河溪才不理他,哗啦啦洗完苹果就开始啃,心里白他一眼,德行。
何溪虽然早熟,看谁都颇有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老神在在的。但她其实自己不太明白,我怎么就喜欢江海呢,你看他那喜怒无常的样子,哎,还是不成熟。
说江海喜怒无常也不算冤枉他,就是平时话少旁人只会觉得他安静。何溪并不怕他生气,但是她始终对他有一种怜惜的疼爱,只觉得情绪变化太大对身体其实不好哦。
何溪和江海做了很久的邻居,她住在小区最靠里的高层,从她的卧室望下去,隔着不太浓密的绿化带,勉强能看到后面先建起来的小六层。
有一阵何溪看福尔摩斯探案集入迷,走路总疑神疑鬼的,冬天上早晚自习天都黑的很,总是走在她前面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就是她的灯塔,她这么慢慢的跟了灯塔三四年。
何溪从来没有见过江海的父母,偶尔看到江爷爷和江奶奶散完步同他一起上楼,很快,一楼西户的客厅灯就亮了。
五六年级早看惯了言情小本的她认为,江海好可怜,他一定是个阴郁孤单的男二角色。转念一想,我也很孤单,没有朋友,但我最起码每天能看到爸爸妈妈。也比较不出来谁更可怜,小何溪索性不想了,回家看电视里放的秦时明月。
江海盯了会眼前面不改色吃苹果的人,随便洗了一把脸,大步流星的走了。今天早上江海就发现背后没有小跟屁虫了,做操的时候他盯着河溪,穿着普通的小皮鞋,不是帆布鞋也不是运动鞋,也没有被踩脏的痕迹。这丫头是有父母送了还是搬家了?反正都没告诉他。
少年面上勉强保持摊住的表情,心里又气又酸。
何溪悠哉哉吃完苹果,回到教室。给江海的大水杯里泡进几颗杭白菊和枸杞,觉得自己颇是善良可人,继续趴桌子上午睡。
“呦,海哥,你活的可忒精细哇,快给我一点花儿泡上泡上!”
下午快过完了,困劲过去的彭然才发现他海哥水杯有变化。
江海回他的傻大个同桌:“人小江南还泡的玫瑰花儿,你去要呗。”
傻大个装作没听见。
晚自习班主任被新来的历史老师再三请求后同意放了一集大国崛起,教室里闹哄哄的喊着魏老师万岁。灯一暗下来,何溪就偷偷回头看他,他装作没看见。
何溪第三次回头看他时,他终于像别人一样从后排搬着凳子坐到了过道里,在她旁边。
何溪看着前面小声说,“我搬去城西了,爸爸找了小陈哥接我回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昨天手机掉了,还没买新的,本来想当面和你说的”,江海面色稍缓,准备问她点什么。
“以后放学你一个人回家要注意安全呀。”
江海晴转暴雨,想拉过她的手揉成小肉饼。难道我以前不是扮演者护送你回家的角色吗!什么时候我需要注意安全了!她没心没肺!我不能生气!江海做完心理建设,语气平缓的换了个话题:“选文选理?”
“我也选理。”何溪笑着对他说,“我不想离你更远了。”
江海瞬间很后悔,何溪这么乖,我为什么今天要对她生气呢?